丙子卜,贞,多子其学,版不冓大雨?
《甲骨续存》下编四五九片:
□亥卜,□,多子□学□,版□冓□。
陈邦怀认为:“”是“徙”的或体,见于《说文》,“徙学”就是“往学”,“版”借为“反”,与“返”相通,这是贞问:多子其往学乎?返时不遘大雨乎?又说:“以前辞日辰‘丙子’参证,盖为‘乙亥’、‘丙子’连续两日所卜者,是知殷代贵族子弟每日往学,必预卜其返时有无遇雨之事也。”[1]这个解说如果正确,则商代贵族已有学校教育。
西周贵族教育子弟的学校,已较完备,有所谓小学和大学,这在许多讲“周礼”的书上时常谈到。如《大戴礼记·保傅》说:“及太子少长,知妃(配)色,则入于小学。小者,所学之宫也。”又说:“古者年八岁而出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束发(注:“谓成童”)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所谓“八岁而出就外舍”,就是入小学,所谓“束发而就大学”,束发谓成童,一般是指十五岁以上。这个八岁入小学和十五岁入大学的说法,为后来许多学者所遵信。如《公羊传·僖公十年》何休注说:“诸侯之子,八岁受之少傅,教之以小学”;“十五受之太傅,教之以大学。”《白虎通·辟雍》也说:“八岁入学,学书计,十五成童志明,入大学,学经籍。”《礼记·内则》说得更详细:
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九年教之数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记……朝夕学幼仪,请肄简谅;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注:“十五以上”)舞《象》,学射御;二十而冠,始学礼……博学不教,内而不出。
这里把贵族儿童教育分为三个阶段:(1)六至九岁在家中学习,学习简单的数字、方名、干支等。(2)十岁“出就外傅,居宿于外”,便是入小学,学习以书计、音乐(包括舞蹈等)为主;这和前引各书所说八岁入小学略有出入。(3)十五岁为成童,以学习音乐、射御为主。这时该已入大学,音乐、射御正是大学的主要课程。到二十岁举行“冠礼”后,便为“成人”,开始学礼。
关于西周贵族入小学和大学的年龄,各书记述略有出入,有的说八岁入小学,有的说十岁入小学。又如《尚书大传》说:“古之帝王者必立大学小学,使王太子、王子、群后之子以至卿大夫、元士之適(嫡)子,十有三年始入小学”,“年二十入大学”(陈寿祺辑本)。但是各书所谈,幼年入小学,成童入大学,基本上是一致的。
礼书所说的西周小学、大学的制度,并非出于虚构,金文中有明证。大盂鼎记述周康王对盂说:
女(汝)妹辰又有有大服,余隹(惟)即朕小学。
郭沫若在新刊《两周金文辞大系》上有眉批说:(www.daowen.com)
今案妹与昧通,昧辰谓童蒙知识未开之时也,盂父殆早世,故盂幼年即承继显职,康王曾命其入贵胄小学,有所深造。
足见西周贵族确有小学,为蒙昧的儿童学习之处,与礼书幼年入小学说正合。
《礼记·王制》说:
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曰辟廱(雍),诸侯曰頖(泮)宫。
西周的大学叫辟雍,在金文中也有明证。麦尊说:
王客(格)京祀,(粤)若(翌)日,才(在)璧(辟)(雍),王乘于舟,为大丰,王射大龚(鸿),禽(擒)。侯乘于赤旂舟从。
静簋又说:
惟六月初吉,王才(在)京,丁卯,王令(命)静司射学宫,小子眔(暨)服眔小臣眔尸(夷)仆学射。(于)八月初吉寅庚,王以(与)吴(虞)、吕()(合)、邦周射于大池。静学(教)无(),王易(锡)静鞞。
杨树达以上述两段金文作比较,认为麦尊的辟雍,即是静簋的学宫,也就是大学。因为两器都说王在京,地点相同;静簋说王“射于大池”,麦尊也说“王射大龚”,“龚”即是“鸿”,是一种水鸟,所射的情况也相同;《周礼·师氏》说:“以三德教国子”,又说:“凡国之贵游子弟学焉”,而静簋说小子、小臣、服、夷仆学射,小子即是“国子”或“国之贵游子弟”,可见学宫确为当时学校[2]。这个比较,十分确切,可见西周贵族确有大学,或称学宫,或称辟雍,与礼书记述西周大学称辟雍之说正合。
《诗经·大雅·文王有声》歌颂文王建都于丰、武王建都于镐的成就,其中讲到“镐京辟雍,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皇王烝哉。”镐京是以建有辟雍著称,因有辟雍可以使四方都来服从,从而发展武王的建国大业。麦尊和静簋都说辟雍设在京,京当是镐京东郊的一个小地名。《礼记·王制》说“大学在郊”,是有依据的。麦尊说周王命令分封邢侯于邢,邢侯因而“见于宗周”,就是到宗周来朝见周王,正好遇到周王“客(格)京祀”,明天周王就到辟雍,举行“王乘于舟,为大丰”的礼仪,邢侯因而乘着赤旂舟随从。所谓“宗周”,就是镐京,据此可知京确是东郊的小地名,并非别有都城。看来京因为建有辟雍,招徕四方贵族子弟前来求学,逐渐发展成为西周文化教育的中心。周穆王时,正是京的兴盛时期,依据西周金文,京还建有宗庙的大室,周王常在此举行册命礼,发布命令和赏赐臣下(见于弭叔簋)。正因为有宗庙,麦尊说周王在此“祀”。同时京还建有王的宫寝,周王曾在此地泾宫命令史官准备好“筮”所用的蓍草(见于史懋壶)。周王在此所建宫寝,当是为了配合在辟雍进行活动和在宗庙举行祭祀的需要。
伯唐父鼎(《考古》一九八九年第六期《长安张家坡洞室墓出土简报》)载:“乙卯王京,王,辟舟临舟龙(通作“垄”),咸,伯唐父告备,王各(格)乘辟舟,临白旗,用射、虎、貂、白鹿、白狼于辟池,咸,王蔑曆。”这是说王在京举行祭,接着又举行祭,这时王的“辟舟”停靠“舟垄”,等到祭完毕,伯唐父报告准备齐全,王就来到,乘上“辟舟”,在白旗下亲临祭祀,接着王射池中的野兽,其中白鹿、白狼等珍贵而少见的野兽,当是王家早就畜养而以备举行射礼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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