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二曾国与西周史相关-西周史

二曾国与西周史相关-西周史

时间:2023-09-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这个跟从申国一起联合犬戎把西周灭亡的缯或鄫,当即曾国。这个参与灭亡西周战役的曾国,韦昭《国语注》和张守节《史记正义》等,都认为是姒姓,就是春秋时代在今山东苍山西北的鄫国。因此近年来这一带都有西周、春秋之际的曾国文物出土。楚国在征服随国、控制汉东地区之后,就进一步图谋占领汉水东北的南阳盆地作为北上争霸的根据地。

二曾国与西周史相关-西周史

曾,在古书上作“缯”或“鄫”。《国语·郑语》记载西周将要灭亡之前,郑桓公问史伯说:“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为了具体说明当时形势,曾列举成周周围的诸侯国,他说:“当成周者,南有荆蛮(即楚)、申、吕、应、邓、陈、蔡、随、唐。”这九个,就是当时成周以南的南方较大的诸侯国,包括随国在内。排列次序,大体上按强弱为先后的。随是九个中较弱的。史伯还谈到:“申、缯、西戎方强,王室方骚,将以纵欲,不亦难乎?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缯与西戎会以伐周,周不守矣!缯与西戎方将德申,申、吕方强,其隩爱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师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当时申是南方的强国,在南方九个强国中,仅次于楚国,同时申又和缯、西戎联合,因而成为一个强大力量,足以把西周灭亡,所以史伯一方面说“申、吕方强”,把申、吕列入成周以南的九个强国之二,另一方面又说:“申、缯、西戎方强”。《国语·晋语一》记载史苏说:“申人、鄫人召西戎以伐周,周于是乎亡。”《史记·周本纪》也说:“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因而西周灭亡。这个跟从申国一起联合犬戎把西周灭亡的缯或鄫,当即曾国。

这个参与灭亡西周战役的曾国,韦昭《国语注》和张守节《史记正义》等,都认为是姒姓,就是春秋时代在今山东苍山西北的鄫国。但是,这个在山东苍山的鄫国怎么可能长途跋涉跟从申一起进攻在今陕西的西周国都呢?因此清代一些学者就认为曾国原在申国附近,后来才迁到东方的。高士奇《春秋地名考略》卷十四说:“当是时,申国初受改封之际,国于谢(按指周宣王分封申到谢),在楚方城之内,度缯国必与之相近,故得偕举兵。哀四年致方城之外于缯关,岂其故墟乎?”雷学淇《竹书纪年义证》卷三七也有类似的见解:“此缯关当是缯之故国,乃国于方城之内,与申接壤者,故《国语》以申缯连文,其迁峄东,当在春秋之初。迨鲁庄公时,楚灭申而守方城,此时缯已不在南土矣。”事实上,古代有两个姒姓曾国,一个在东方,即在今山东苍山者;另一个在南阳盆地南部,与申相邻。并不是一个曾国从南阳远迁到了东方。刘节《寿县所出楚器考释》(收入《古史考存》),根据安徽寿县朱家集楚王墓出土曾姬壶,指出姒姓曾国之外,另有姬姓曾国,是正确的。姬姓曾国不知在何处。

我们认为,高士奇、雷学淇等推定西周时代曾国原在南阳盆地和申国相邻,即在后来楚国方城附近的缯关一带,是十分正确的。《左传·哀公四年》说:楚国三大夫“致蔡于负函,致方城之外于缯关”,可知缯关靠近方城。江永《春秋地理考实》推定缯关在裕州,即今方城一带。此地与申国(今南阳西北)正好邻近。我们还可以补充一条有力的证据。《荀子·尧问》说:“缯丘之封人见楚相孙叔敖。”杨倞注:“缯与鄫同。缯丘,故国。封人,掌疆界。”“丘”与“墟”同义,地名缯丘,就因为是缯国旧都所在。杨倞解释为“故国”,是正确的。缯丘当与缯关相近,缯丘正当楚国北方的边界附近,所以那里有掌疆界的“封人”。

既然西周时代曾国的国都在后来楚国方城附近的缯关、缯丘一带,那么,在今河南新野发现西周、春秋之际的曾国铜器和文物,就可以理解了。这个曾国,毫无疑问,就是跟从申国一起召来西戎、把西周灭亡的缯或鄫国。从《国语·郑语》记载史伯的话来看,这个曾国,早在西周时代就已和随国同时并存,因此曾国决不可能就是随国。

石泉采用童书业的旧说,认为与西戎共灭周幽王的申国是西申,在今关中近西戎处,因此缯国,“自当在关中邻近西申与西戎处,从而不是南阳盆地之曾国”。童书业早年所著《春秋史》(开明书店一九四六年版),认为与西戎、缯人共灭西周的申国,“盖申国本支之在西者”,“其邑谢之申,则申人之东迁者,固无与于亡周之事也”(《春秋史》第四七页)。我们认为这一推断是错误的。周幽王宠爱庶妾褒姒,褒姒生子伯服,幽王废原来申后和太子宜臼,而立褒姒为王后,伯服为太子。太子宜臼出奔外舅家申国,申国的国君申侯就联合缯国和西戎共灭西周。这个作为外舅家的申侯,肯定是在南阳盆地,作为强大诸侯的申,不可能是留在西方被称为“申戎”的西申。我们只要细读《国语·郑语》中史伯所讲当时的情况,就可以一清二楚。史伯一方面说“当成周者,南有荆蛮、申、吕……”等九国,另一方面又说:“申、缯、西戎方强”,“缯与西戎方将德申,申、吕方强”。这个在成周以南与吕(在今河南南阳西)连称的申,只能是南阳盆地的申。因此,跟从申一起召来西戎的缯或鄫,也只能是南阳盆地的曾国,决不是在关中邻近西申与西戎处。

《左传·昭公二十六年》正义引《竹书纪年》说:“平王奔西申而立伯盘为太子。”伯盘即是伯服。又引《竹书纪年》说:“申侯、鲁侯及许文公立平王于申。”蒙文通《周秦少数民族研究》的“犬戎东侵周地”条,认为“鲁侯”是“曾侯”之误,这是正确的。鲁侯远在今山东曲阜,不可能与申侯、许文公一起拥立平王于申。《竹书纪年》中分别言“西申”和“申”,说明西申和申分明是两地。西申确实如童书业所说是申的一支留在西方者,即所谓申戎;而申国乃是申被周天子分封于今南阳的诸侯的另一支。这个联合曾侯、许文公“立平王于申”的申,显然不是被称为申戎的西申,而是在今南阳的作为诸侯的申。许国在今河南许昌东,正当今南阳的东北,因而能够和申、曾两侯一起拥立平王于申国。从此也可以证明当时的曾侯,一定也在今南阳附近。在楚国势力扩展以前,曾国有个比较大的发展时期,它以南阳盆地南部为中心,向北控制着通向中原的要道“夏路”的门户,即所谓“缯关”;向东南进入随枣走廊,包括走廊东南端的邻近地带。因此近年来这一带都有西周、春秋之际的曾国文物出土。看来它的扩展时期并不长,当春秋前期和中期就被强盛起来的楚国势力所抑制。(www.daowen.com)

楚国在春秋前期已逐渐强盛,不断图谋北上向中原地区扩展。它首先图谋控制的是汉水以东地区,当时汉东之国以随国较大,因而楚武王就以征服随国作为目标。楚国在征服随国、控制汉东地区之后,就进一步图谋占领汉水东北的南阳盆地作为北上争霸的根据地。当时南阳盆地以申国最大,楚文王就联合巴国讨伐申国,灭申后接着又向东攻息(今河南息县西南),在公元前六八○年灭息,并把申、息同时改为县,以汝水为边界,把方城和申、息一带作为边防重镇,此后经常调动申、息之师北上与中原大国相抗衡。这时曾国虽然没有被楚灭亡,曾国的政治中心肯定已从南阳盆地向随枣走廊转移了。曾国原来在南阳盆地的领土当已被楚国占有,曾的旧都一带已成为楚的边防要地缯关和缯丘。至于南阳盆地东南的随枣走廊及其以东地区,已在楚国势力包围圈之内,已非战略要地,因而从南阳盆地向东南转移的曾国能够继续保存下来。

根据楚王熊章钟铭文,战国初期曾国国都当在今河南光山西南的西阳。根据曾侯乙大墓的发现,当时曾国又以湖北随县西北郊作为国君的葬地。根据宋人记载,楚王熊章钟又曾出土于湖北安陆。看来这时曾国统治中心又进一步向东迁移。在今光山、随县和安陆之间,虽多山区,但是西阳沿潢河流域,随县和安陆又沿涢水流域,可以发展农业生产,作为立国之地。这时曾国的继续东迁,该是为了对楚进一步的退让。看来这时随国已被楚灭亡,即使没有灭亡,也已很弱小了。从公元前六九○年楚国伐随,“除道梁溠、营军临随”以及《水经·涢水注》所说“溠水又东南,径随县故城西”来看,随的国都当在今随县西北的溠水东岸,离开曾侯乙大墓尚有几十里。在战国时代各国之间占有领土犬牙交错的情况下,在今随县地方,同时有曾国和随国甚至楚国的领土,不是不可能的。

随县西北郊发现的曾侯乙大墓规模很大,出土文物多达七千多件,其中有大量制作精美的乐器,不但在同时期墓葬中是罕见的,而且在同时期同等身份的诸侯国君主墓葬中也是罕见的。这就可以看到当时曾国的经济文化有着较大的发展。曾侯乙钟有长篇的乐律铭文,列举了春秋战国之际楚、晋、周、齐、申等国和曾国各种律名、阶名、变化音名之间的对照情况,说明曾国和这些国家之间常有往来,而且在统治者相互往来中很讲究礼乐,正因为它长期与各大国之间有来往,很讲究礼乐制度,除了有九鼎八簋等表示诸侯身份的铜礼器之外,还有编制庞大、铸有长篇乐律铭文的整套编钟、编磬。这些决不是世代成为楚的附庸的随国所能有的。从出土文物看,当曾侯乙去世时,楚惠王会特别制作曾侯乙宗彝送到曾的国都祭奠;当曾侯乙下葬时,楚国从国王到封君、大臣都分别赙赠车马等礼物,连宋国掌权大臣司城也来赙赠,这也不是长期沦为楚国附庸的随国国君所可能得到的礼遇。当然,曾国对于楚王是极其尊敬的,因而尊称为“王”,但是我们不能仅凭这个称呼,就断定“曾侯已完全附属于楚,其实际地位大概和鲁阳公、阳城君等人差不多”。

总之,我们认为只有把铜器铭文中的曾国,看作即是文献记载上的缯国或鄫国,才能对考古中发现的曾国遗迹作出合理的解释(本章原题《曾国之谜试探》,是和钱林书合作写成,刊《复旦学报》一九八○年第三期,发表时两人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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