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揭秘昆仑和县圃神话的来历

揭秘昆仑和县圃神话的来历

时间:2023-09-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到达昆仑和舂山时,又有一段描写昆仑和舂山的县圃的情景。原为游牧部族的河宗氏历代相传的祖先传说,理所当然地和神话相结合,这正是它真实的来历,这是战国时代中原的文人学士所想象不到的。并且“为铭迹于县圃之上,以诏后世”。这和后来的县圃神话夸张其九重天的结构、可以由此登入神仙境界的不同。九重天的县圃神话的传布和扩展,可能和这种胡巫的东来而为君主所使用,有密切的关系。

揭秘昆仑和县圃神话的来历

《穆天子传》所叙穆王西征历程,既是真实的史迹,为什么其中充满了神话色彩呢?这是因为传说者是河宗氏游牧部族的人,他们自认为是河伯之神的后裔,河出昆仑又是他们信仰的传说,因而西征的主要目的,就是上帝的命令:“至于昆仑之丘,以观舂山之宝。”因此所记西征出发时,有一段祭祀河伯的典礼以及传达上帝命令的“巫术”。到达昆仑和舂山时,又有一段描写昆仑和舂山的县圃的情景。由于这个穆天子西征史迹,河宗氏世代口头相传,直到战国初期为魏国史官采得而记录,传说者所传的神话,就不免要掺入战国时代神话的特点。原为游牧部族的河宗氏历代相传的祖先传说,理所当然地和神话相结合,这正是它真实的来历,这是战国时代中原的文人学士所想象不到的。

原始神话中的河伯是人面鱼身或龙身、蛇身,而《穆天子传》里的河伯已人格化,能够给天子“披图视典”,王孝廉教授已指出这点[4]。原始神话中昆仑是上帝的“下都”,而《穆天子传》里昆仑有黄帝之宫,因为皇帝(即上帝尊称)的神话,到战国时代已转变成黄帝传说[5]。这就是因为它掺入了战国神话传说的特点。

古代有升登高山作为“天梯”而上天的神话,如《山海经·海外西经》有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大荒西经》又有灵山“十巫所从此升降”。昆仑具有作为“天梯”的高山性质,因而传说中昆仑有县(悬)圃。《楚辞·天问》说:“昆仑县圃,其居安在?增城九重(“增”读作“层”),其高几里?”昆仑的山顶是像“天”的,“天”是圜而九重,县圃就是九重天的结构。《穆天子传》说县圃在舂山之上,有所谓舂山之宝,因为舂山就是昆仑之丘北面的最高峰。周穆王升登舂山,到达县圃,就遵照天帝之命,在那里观看其中的宝物,并有所采取,采得了“孳木华之实”和“玉荣”等。并且“为铭迹于县圃之上,以诏后世”。接着天子到西边赤乌氏之地,在赏赐赤乌氏首领礼物之后,河宗栢夭介绍情况说:“舂山,天下之良山也,宝玉之所在,嘉谷生之,草木硕美。”天子于是取嘉禾以归。

《穆天子传》所说的县圃神话,是比较原始的,只是一个美妙的动植物生长茂盛的花圃,并有宝玉的地方,可以由此采得动植物的优良品种和珍贵的宝玉。这和后来的县圃神话夸张其九重天的结构、可以由此登入神仙境界的不同。例如《淮南子·墬形训》所描写的县圃是:“中有增城九重……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经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这就大大地夸张这个县圃可以登之成为神仙的地方。武帝元封七年(公元前一○四年)听信越巫勇之而建筑的建章宫,除了在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像海中神山以外,还建有神明台,“高五十丈,上有九室,常置九天道士百人也”(见《史记·孝武本纪》索隐引《汉宫阙疏》),就是按照九重天的县圃的格局建筑的。

据《史记·封禅书》,汉高祖初年在长安设立巫祠,其中就有一种“九天巫”,是“祠九天”的。索隐引《三辅故事》说:“胡巫事九天于神明台。”这种胡巫所祠的九天,就是县圃的九重天。这种胡巫在汉高祖时已有,看来武帝时所建的神明台,就是“祠九天”的胡巫所设计的。一九七六年在陕西扶风召陈西周建筑乙区遗址中,出土两个蚌雕人头像,皆高鼻深目,显系白色人种[6],其中一个头顶刻有一个显著的“巫”字,这两个人头像是“胡巫”是无疑的。说明胡巫从西北来到中国的都城为执政者所使用,已有悠久的历史了。从西周初期已经开始,汉代初年皇帝使用胡巫,是继承了西周以来的传统的。

西周时代这种胡巫,究竟来自何处?或者推测为塞种人,或者推测为乌孙人,因为据《汉书·西域传》,乌孙氏的人种本杂,有塞种,也有大月氏种。塞种是白色人种。比较起来,胡巫是乌孙氏的可能性较大,因为乌孙氏原住在敦煌和祁连山之间,祁连山就是先秦神话传说中的昆仑、舂山所在。《穆天子传》所记的赤乌氏,可能就是乌孙,而赤乌氏所在舂山正有县圃的神话,县圃的结构原是九重天,那么,汉初“祠九天”的胡巫可能就是从乌孙来的,西周的胡巫也可能同样是乌孙来的。九重天的县圃神话的传布和扩展,可能和这种胡巫的东来而为君主所使用,有密切的关系。

西周初期胡巫的东来,可以说是早期中原和西域文化交流之中的一个特点。如同后来中国和印度文化交流中,首先是佛教的传来。

附带要说的是,上文引唐兰的话:“除盛姬一卷外,大体上是有历史根据的。”就是以为第六卷所讲盛姬丧礼的事不可信。看来此说并不确实。例如说盛姬的父亲盛伯,“天子赐之上姬之长,是曰盛门”。这是很正确的。我在《论逸周书》一文(收入本书为附录)中已讲到《逸周书·皇门解》是可信的,是记周公“会群门”的讲话,其中讲到“大门宗子”。“会群门”是姬姓大宗族长的定期大会见,当时确是以“门”来称呼“姬”姓的各支宗族长的。王念孙和朱右曾校改“群门”为“群臣”,是错误的。(www.daowen.com)

[1] 《国语·晋语四》记胥臣对答晋文公讲到周文王,“及其即位也,询于八虞而咨于二虢”。韦昭注:“二虢,文王弟虢仲、虢叔也。”又引贾、唐(即贾逵、唐固)云:“八虞,周八士皆在虞官也。”董增龄《国语正义》云:“案《论语》有八士,郑以周公相成王时所生,则不得为文王所询。如郑意,则别有八士在虞官矣。”今案贾、唐之说不确。“咨于二虢”既然指文王之弟虢仲、虢叔,为文王之同一辈,“询于八虞”必然指文王之长一辈,当为虞之八兄弟。若为“八士皆在虞官”者,岂能列于二虢之上。

[2] 虞芮两国所发生的争端,具体情况已不详。或者说“有狱不能决”,见《史记·周本纪》。或者说“争田”,见《尚书大传》及《诗经·大雅·緜》毛传。都不可信。因为两国距离很远,不可能发生“争田”或相互牵连的争讼的事。

[3] 参看吕微:《“昆仑”语义释源》,收入马昌仪《中国神话学文论选萃》,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一九九四年版。又,所录颜师古语见《汉书·武帝纪》“与右贤王战于天山”条注。

[4] 参看王孝廉:《黄河之水——河神的原像及信仰传承》,刊于《民间文学论坛》第四十期(一九八九年第五期)。

[5] 参看拙作:《中国上古史导论》第五篇《黄帝与皇帝》,收入《古史辨》第七册,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二年版。

[6] 陈全方:《周原和周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图版第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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