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王之子所封的韩国,向来诸说纷纭。有关韩国的主要史料,就是《诗经·大雅·韩奕》:“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韩姞相攸,莫如韩乐。……庆既令居,韩姞燕誉。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韩国于春秋前为晋所灭。《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载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杨、韩、魏,皆姬姓也。晋是以大。若非侵小,将何所取?”其后晋用以封大夫韩万。
韩亦称韩原,其地望,从来有河西、河北、河东三说。
(1)河西说,谓在今陕西韩城。《括地志》:“韩原在同州韩城县西南十八里,又韩城在县南十八里,古韩国也”(《史记·韩世家》正义引)。《通典·州郡三》、《元和郡县志》、《太平寰宇记》等,都有相同之说。此说可以用来解释《韩奕》所说“奕奕梁山”,韩城正有梁山,但是,以此解释秦晋两国韩原之战,则有困难。《左传·僖公十五年》载:秦伯伐晋,先言“涉河”,再言“晋车三败及韩”,晋侯曰:“寇深矣!若之何?”于是“战于韩原,晋戎马还泞而止”,“秦获晋侯以归”,“秦始征晋河东,置官司焉”。顾炎武据此,认为秦兵渡河深入到韩作战,断言秦、晋相战之韩不在河西,应在河东(《日知录》卷三“韩城”条)。江永《春秋地理考实》同样据此,断言秦、晋相战之韩与韩国都应在河东。这些推断是正确的。因此河西说不可信。
(2)河北说,谓在今河北固安东南韩寨营,即汉代方城县。王肃谓:“今涿郡方城县有韩侯城。”《水经·圣水注》:“圣水又东南径韩城东。”引《韩奕》与王肃之说来解释。此说主要是为了解释《韩奕》的“溥彼韩城,燕师所完”。因为他们认为燕师即是召公所封之北燕之师,韩城应在北燕附近。《潜夫论·志氏姓》云:“昔周宣王亦有韩侯,其国地近燕(指北燕)……其后韩西亦姓韩,为卫满所伐,迁居海中。”顾炎武信从其说,并举《韩奕》“其追其貊”乃东北之夷为证。此说难通之处,就是韩为晋所灭,其地为晋所兼并,如果韩在今河北固安,其地正当北燕境内,此时晋偏处河东,怎能越中原、深入北燕之境而兼有其地?俞正燮反对此说,认为《韩奕》所云燕师,非指北燕而是南燕,并列举证据,证明春秋以前及春秋时所说的燕,都指南燕,南燕姞姓,《韩奕》谓“韩侯取妻”,而称为韩姞,可确证为南燕(《癸巳类稿》卷二“《韩奕》燕师义”)。据此可知河北说亦不可信。(www.daowen.com)
(3)河东说,《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晋、应、韩,武之穆也。”杜预注:“韩国在河东郡界。”钱坫《新斠注汉书地理志》据此,并据《续汉书·郡国志》“河东郡河北,《诗》魏国,有韩亭”,谓秦、晋战处当即在此,韩万封邑亦应在此,即今芮城。此说亦有问题,此处既为魏之封国,不应同时又是韩之封国。从《韩奕》看来,韩国应有一定规模,不该比魏国还小。
江永《春秋地理考实》据秦、韩相战韩原情况,推定在今河津、万泉之间,较为可信。由今河津渡河,须经梁山下,故《韩奕》有“奕奕梁山”,“有倬其道”等语。《韩奕》谓:“韩侯取妻,汾王之甥”,俞樾《群经平议》谓“汾即《考工记》之妢胡,西戎国名”,其国应以近汾水而得名。貊一作貉,本为游牧部族,不仅活动于北燕以北,亦活动于秦晋以北,春秋战国时尚如此。《史记·赵世家》谓赵襄子所剖朱书曰:“至于后世,且有伉王(指赵武灵王)……奄有河宗,至于休溷诸貉。”《荀子·强国》又云:“秦北与胡貉为邻。”可知韩建国于汾水以北,亦能与貊为邻。
清代学者有调停二说的,雷学淇《竹书纪年义证》谓韩初封在河北,后迁河西。江永《群经补义》又谓韩初封河西,后迁河北。我们认为都不可信。近人大都信从顾炎武《日知录》,肯定河北之说,如新出版的高亨《诗经今注》、杨伯峻《春秋左传注》等,都是如此,因此有必要把此篇考证作为本文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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