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西周史》:探寻二东方的形成与齐、鲁两大国的开发

《西周史》:探寻二东方的形成与齐、鲁两大国的开发

时间:2023-09-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鸟夷当是因其以鸟类为图腾而得名的。看来古代东夷,多数是鸟夷的分支。所有这些东夷,都是以游牧、狩猎为其经济生活的主要内容的。原是东夷的秦和赵二族,本来也以游牧、渔猎为生,长久保持着善于畜牧的传统。这时“齐师”已成为征讨淮夷的主力军,从属还有、、、四个诸侯的军队。“”为姜姓之国,近年有国铜器出土于黄县、烟台一带。齐桓公初年,重用管仲进行经济和政治上的改革,对于“鄙”推行了一系列谋求发展生产的政策。

《西周史》:探寻二东方的形成与齐、鲁两大国的开发

东夷从商代后期起就很强大。《汉书·东夷传》载:“至于仲丁,蓝夷作寇,自是或服或畔三百余年。武乙衰政,东夷寝盛,遂分迁淮岱,渐居中土。……管蔡畔周,乃招诱夷狄,周公征之,遂定东夷。”鲁的国都曲阜(今属山东),曾是盘庚迁殷以前的国都奄,见于《古本竹书纪年》。但是到商代晚期,奄就为一支强大的东夷所居住,称为商奄或奄。齐的国都营丘(今山东淄博临淄)一带,原为逢伯陵之地,但是到商代晚期,成为强大的东夷蒲姑所在地。晏婴说:“昔爽鸠氏始居此地(指齐),季荝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太公因之”(《左传·昭公二十年》)。《汉书·地理志》也说:齐地“少昊之世有爽鸠氏,虞夏时有季荝,汤时有逢公伯陵,殷末有薄姑氏”。说明商代晚期确是“东夷寝盛,遂分迁淮岱,渐居中土”,从今泰山以东,济水以南,直到淮水流域,全是东夷分布的区域。等到管叔、蔡叔联合武庚反叛,招诱夷狄,奄、蒲姑等东夷都参加了叛乱。《逸周书·作雒解》说周公“凡所征熊盈族十有七国”,《孟子·滕文公下》又说周公“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说明当时在今山东半岛,东夷的支族众多。

从西周金文来看,周公东征胜利之后,到康王时,东夷又大反叛,召公和卫侯伯懋父又大举东征。旅鼎铭文:“隹(惟)公大保来伐反尸(夷)年。”大保即是召公奭的官名。小臣簋铭文:“!东尸(夷)大反,白(伯)懋父以殷八征东尸(夷)。隹(惟)十又一月,(遣)自,述(遂)东,伐海眉(湄),(于)厥复归,才(在)牧。白(伯)懋父承王令(命),易(锡)(率)征自五贝。”伯懋父即是卫侯康叔之子康伯髦,亦即王孙牟,髦、牟、懋三字声同通用。牧即牧野附近的牧邑,是“殷八”的驻屯地。由此可知,卫侯伯懋父因东夷大反,统率“殷八”一直攻到了海湄(即海滨)地区,并征收得了那里出产的贝。康王以后的金文中就不见有对东夷大规模用兵的记载,该是从此东方沿海的夷族都已服从周朝的统治了。从西周中晚期金文来看,周朝主要征伐的对象已经不是东夷而是南淮夷。周宣王时的师簋铭文,记载宣王下令师(率)齐币(师)、、左右虎臣正(征)淮尸(夷)”。这时“齐师”已成为征讨淮夷的主力军,从属还有四个诸侯的军队。“”为姜姓之国,近年有国铜器出土于黄县、烟台一带。“”即莱国,叔夷钟铭文作“釐”,声同通用。当吕尚刚受封到齐国的时候,“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营丘边莱”(《史记·齐世家》)。从师簋铭文看来,至迟宣王时,莱已服从周朝而成为诸侯,并接受王命而和齐一起征伐淮夷了。

图五十七 小臣簋铭文(上器下盖)

因为多数东夷是游牧、渔猎的部族,所在地区经济落后。故当吕尚刚受封时,齐国的生产条件很差,土壤质量不好,很多是盐碱地,大都未经垦辟,农作物稀少,人口也不多,而且周朝没有像分封姬姓诸侯那样分配给殷或方国的旧贵族。《汉书·地理志》载:“齐地……古有分土,亡分民。太公以齐地负海舄卤,少五谷而人民寡,乃劝以女工之业,通鱼盐之利而人物辐凑。”《史记·货殖列传》也说:“太公望封于营丘,地潟卤,人民寡,于是太公劝其女功,极技巧,通鱼盐,而人物归之。”《盐铁论·轻重》又说:“昔太公封于营丘,辟草莱而居焉,地薄人少,于是通利末之道,极女工(红)之巧。”因为这个地区农业生产落后,不是一下子能够改变的,新建立的齐国,在“辟草莱而居”的同时,就因地制宜,着重发展鱼盐等海产和衣着方面的手工业

春秋前期,齐国在发展海产和手工业的同时,农业生产有了发展,这就为齐桓公创立霸业确立了经济方面的基础。齐国和中原其他诸侯国一样,社会组织实行“国”(都)和“野”(鄙)对立的制度,庶人耕作的农田实行井田制。齐桓公初年,重用管仲进行经济和政治上的改革,对于“鄙”推行了一系列谋求发展生产的政策。管仲认为“相地而衰征,则民不移……山泽各致其时,则民不苟;陵、阜、陆、墐,井田畴均,则民不憾;无夺民时,则百姓富;牺牲不略,则牛羊遂”(《国语·齐语》)。从这些政策中可以看到,当时齐国实行平均分配井田及其他土地的制度,耕作者(民)分配有“份地”,养有自己的家畜,还可以按照时令进入山泽采集,同时政府对耕作者的“份地”要征税,又要征发劳役。所以管仲会提出上述一系列的主张,既要“相地而衰征”,分田平均,“无夺民时”,又要“山泽各致其时”,“牺牲不略”。管仲还主张士、农、工、商“四民者,勿使杂处”,“令夫农,群萃而州处,察其四时,权节其用,耒、耜、耞、芟,及寒,击菒除田,以待时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时雨;时雨既至,挟其枪、刈、耨、镈,以旦暮从事于田野”(《国语·齐语》)。说明当时农业生产技术已达到一定的水平,虽然还没有水利灌溉,耕作必须等待“时雨”,但是,已经懂得掌握耕作时令的重要性,认识到“深耕而疾耰”的必要性。从这里可以看到,齐国“辟草莱”的开发工作已经取得了成效,在农业生产中已累积起了很多经验,摸索到生产上的一些基本规律。

在齐国取得开发工作进展的同时,周围的许多异姓诸侯同样对这方面作出了贡献。齐以东的姜姓的纪国,就是其中成绩显著的一个。前面已经讲到,当吕尚刚受封时,莱夷就在齐的国都营丘旁边,与齐争夺营丘。由于纪国的开拓和开发,营丘以东都成为纪的疆土,把莱夷推到了纪以东地区。纪的国都在今寿光南,西边有酅邑靠近齐的国都,南边有郱(即骈,今临朐东南)、郚(今安丘西南)两邑,东北又有鄑邑(今昌邑西北)。公元前七二二年纪人伐夷(今即墨西),说明纪的东南境已延伸得很远,到今高密、胶县一带。此后便不见有夷国,可能即为纪所攻灭。纪国的西、北、南三面环抱莱夷,占有不少原是莱夷放牧之地,肯定起了一定的开发作用。公元前六九三年齐襄公用军队迫使纪国郱、鄑、郚三邑人民迁移而夺取其地,后二年纪侯之弟纪季又带着酅邑投入齐国作为附庸,纪国开始分裂。再次年,纪侯因为不愿屈服属齐,把政权交给纪季,接着又因齐师来伐而离去(以上根据《春秋》和《左传》)。于是纪国被齐兼并,齐的东境便扩大了。齐国的强大,就是从兼并纪国开始的。

在莱之西有姜姓的纪国,西南有姜姓的州国,东南有妘姓的夷国,东北还有姜姓的国,靠渤海沿岸,使得莱夷四面处于包围之中。由于四周异姓诸侯向莱夷原有之地开发,莱夷占有的地方就越来越缩小。《国语·齐语》说齐桓公“通齐国之鱼盐于东莱(韦昭注:东莱,齐东莱夷也),使关市几而不征,以为诸侯利,诸侯称广焉(韦昭注:施惠广也)”。这时莱夷已经不靠海,没有鱼盐的生产,要仰给于齐国,成为齐国推销其生产的鱼盐的主要地方了。

齐国在向东扩展的同时,又逐渐向西扩展。公元前六八六年齐、鲁两国联合包围国(今宁阳北),齐襄公接受了的投降,于是齐的西南境就越过泰山而到达鲁的国都曲阜的东北。后二年齐桓公又攻灭谭国(今章丘西)。公元前六八一年齐桓公又攻灭遂国(今肥城南)而加以防守。公元前六六四年齐桓公又迫使鄣(今东平东)投降,鄣在的西北,遂的西南。这样齐的西境有了很大扩展。公元前六六○年齐桓公迫使阳国(今沂水以南)人民迁移而夺取其地(以上根据《左传》),又使齐的南境有很大扩展。

我们还必须指出,莱国人民在春秋时代也已对居住地区进行了开发,多数已经以农业生产为主,改变了过去以放牧为主的情况。当公元前五六七年齐攻灭莱国的时候,“迁莱于郳,高厚、崔杼定其田”(《左传·襄公六年》)。就是把莱的国都(今昌邑东南)中的“国人”迁到了郳,由齐大夫高厚、崔杼考察原来莱的田地,定出方案以备归属齐的国君和卿大夫。说明当时莱国已有许多垦熟的耕地。齐国在春秋前期向四方不断扩展,到攻灭莱国之后,就占有山东半岛北半部和中部地区,成为东方最大的诸侯国。齐这个大国的形成,就经济发展的形势来说,是西周到春秋前期山东半岛中部、北部许多异姓诸侯国(包括东夷族的莱国在内)的人民共同开发的结果。(www.daowen.com)

当齐国向山东半岛中部、北部开拓的时候,鲁国正向山东半岛的南部、东部扩展。鲁国曾向西南的中原地区扩展,公元前七二一年攻取极国(今金乡南),后二年又伐取宋的郜(今城武东南)和防(今金乡西南),公元前六四三年一度越过宋国攻灭项国(今河南沈丘),公元前五六○年攻取邿国(今济宁东南)。鲁国又曾向西北扩展,公元前六一七年伐邾取得须句(今东平西北,原为风姓之国,此时已为邾所兼并)。鲁国向西南和西北都不可能取得大的扩展,因为将遇到大国势力的阻挡;只有东方、东南方是它便于扩展的地区。公元前六○五年鲁伐莒取向(今莒南的西北,原为姜姓之国,此时已被莒兼并)。公元前六○○年攻取根牟(今莒县西南,东夷族之国)。公元前五八五年又灭国(今郯城东北)。公元前五四一年伐莒取郓(今沂水东北),后三年又伐莒取鄫(今苍山西北,原为姒姓之国,此时已为莒所兼并)。公元前五三二年又伐莒取(今沂水附近)。不知何时,鲁又取得了原来鄅国(今临沂北,姜姓之国)之地。鲁之所以能扩展成为东方较大的诸侯国,就经济发展形势来说,是山东半岛东部、南部许多异姓诸侯国(包括东夷族的根牟国在内)的人民共同开发的结果。

春秋中期以后,山东半岛的农业生产有了进一步的发展,特别是东部、南部地区。《左传·昭公十八年》记载:公元前五二四年“六月鄅人藉稻,邾人袭鄅……遂入之,尽俘以归。鄅子曰:‘余无归矣。’从帑于邾,邾庄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次年“二月宋公伐邾,围蟲,三月取之,乃尽归鄅俘”。鄅的国都启阳,在今临沂北,在沂水中游。此时此地出现稻作,说明这一带沿河地区已能引水灌溉稻田。所谓“藉稻”,孔疏引服虔云:“藉,耕种于藉田也。”杜预注:“其君自出藉稻,盖履行之。”这两个解释都可信。就是鄅君征发人民到“籍田”上进行集体劳动,由鄅君亲自监督。说明当时鄅国正实行井田制,强迫所有人民在“籍田”上从事集体劳动,因为鄅国小民少,全部一起在一处“籍田”上集体劳动,邾国突然袭击,可以把鄅人“尽俘以归”,包括鄅君的妻室在内。

春秋中期以后鲁、邾等国的灌溉农业是有发展的。齐、鲁两国之间,曾争夺汾阳之田(汾水北岸的田地)。汾阳之田原是鲁国的,被齐夺取。公元前五八九年晋在鞌之战中取胜,迫使齐把汾阳之田归还鲁国。后六年晋又迫使鲁退还给齐国。公元前五○○年齐又归还郓(今郓城东)、讙(今宁阳西北)、龟阴(今泰安东)的田(《春秋·定公十年》,杜预注:“三邑,皆汶阳田也”)。同时,鲁又夺取邾的漷水两岸的田。公元前五五四年“取邾田自漷水归之于我”,就是夺取了邾的漷水西岸的田;公元前四九三年鲁的三桓伐邾,“取漷东田及沂西田”,就是取得了漷水东岸以及沂水西岸的田。齐、鲁等国这样着重夺取河流两岸的田,说明当时农田已很重视水利灌溉。《周礼·夏官·职方氏》记载:“正东曰青州……其川淮泗,其浸沂沭……其谷稻麦。”沭水、沂水、泗水都在今山东南部,从春秋后期在沂水中游的鄅国已有稻作来看,同时沭水、泗水流域也该有稻作,所以《职方氏》说这一带“其谷稻麦”。

春秋末年鲁国南边的农业生产更有进展,有些人南下进入吴国境内种田。《左传·哀公八年》载:初武城(今费县西南)人或有因吴竟(境)田焉,拘鄫(今苍山西北)人之沤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滋”当读如“滓”)?”这是说,鲁国武城人有南下进入吴国境内种田的,把鄫国人在那里浸泡菅(一种禾本科植物)的人拘留了起来,因为这些浸泡菅的人把发黑的污水流放过来,使那里的水也都被污黑了。从这件事,可知当时鲁国南边的耕作者正南下进入吴国境内沿着河流进行开发。

西周、春秋时代各族人民在今山东地区开发的成就是很大的。到战国时代,齐威王进行改革,奖励使得“田野辟,人民给,官无留事”的即墨大夫,处罚使得“田野不辟,民贫苦”的阿大夫,以田野是否垦辟作为考核地方官的主要标准。同时由于铁农具的推广使用,农业技术的提高,齐、鲁等国的农业生产又有进一步的发展。当齐国初建立时,“地潟卤”,“地薄”,都是不适宜农耕的盐碱地。到战国时代就不同了。齐国属于《禹贡》的青州,“厥土白坟,海滨广斥,厥田惟上下”。虽然海滨还多盐碱地,但内地土壤已是白坟,白坟就是含腐殖质较多且润湿膏肥的灰壤,因此青州之田是上等之中的下等。《经典释文》引马融说:“坟,有膏肥也。”《周礼·地官·草人》“坟壤用麋”,郑玄注:“坟壤,润解。”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说:“坟、肥声之转,故《汉书·地理志》壤坟,应劭读坟为肥,《太平御览》引《仓颉解诂》云:、臛,多滓也,坟音近。”青州有这样含腐殖质较多且润湿膏肥的灰壤,显然是长期耕作的结果。就《周礼·夏官·职方氏》来看,齐国属于幽州的南部和青州的北部,幽州“其川河、(济),其浸菑(淄水)、时(时水即今乌河),其利鱼盐……其谷宜三种”。这三种谷即黍、稷、稻。青州“其川淮、泗,其浸沂、沭,其利蒲鱼……其谷宜稻麦”。到西汉初期司马迁作《史记·货殖列传》又说:“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齐国从“地薄”一变为“膏壤”是不容易的,这是东方各族人民长期努力开发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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