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初期营建东都成周,有其远大的政治目的。成周建成以后,确实对于创建统一的周王朝,发展全国的经济文化,起着重大作用。
第一,建设成周是为了居住许多周贵族,并集中迁移殷贵族到成周东郊,以便加强监督、管理和利用,从而巩固新建的周朝政权。
周公在平定三监和武庚叛乱以后,就改变对待殷贵族的政策,决定取消原来就地监督的办法,而把他们集中迁移到一定地点,以便加强监督、管理和利用。其中有许多殷贵族,被分配给封君,由封君带到封国去,作为封君在封国的统治力量。同时又有许多殷及多方(即诸侯)的贵族,被集中迁移到洛邑郊外,既便于集中监督和管理,又可以用来为周朝服役,服役的内容包括劳役和兵役。驻屯成周的“成周八”,其中军官和骨干当然是周贵族,战斗的甲士就可以利用殷及多方的贵族充任。驻屯在成周的“成周八”如此,驻屯在牧野的“殷八”更是如此。
迁移殷贵族到洛邑郊外,是周公在平定三监和武庚叛乱后就着手进行的。《逸周书·作雒解》说周公在平定殷的叛乱后,就“俘殷献民迁于九里”,孔晁注:“九里,成周之地。”九里当是成周东南的地名。“九里”一作“臼里”,《韩非子·说林上》称魏惠王作臼里之盟,率诸侯以朝天子于孟津。《战国策·魏策三》同,惟“臼里”作“九里”。《水经·洛水注》说白桐涧水北流经九山东,山际有九山庙,《巩县志》卷四称九山在巩县南七十里,今名白云山,山有旧山庙,盖“九”、“旧”一音之转。据此可知九里当在九山下,在今巩县南七十里。我们编著《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一册,即据此定点。
《东观汉记·鲍永传》说:“赐洛阳上商里宅”,《后汉书·鲍永传》作“赐永洛阳商里宅”。李注引陆机《洛阳记》曰:“上商里在洛阳东北,本殷顽人所居,故曰上商里宅也。”说明成周以东的汉魏故城东北,就有殷贵族徙居之地。一九五二年在洛阳东郊的摆驾路口、下瑶村西区和东大寺区,都发掘到西周早期的殷人墓葬,他们沿袭殷的礼俗,但也还有一些特点,出土的铜铲和铅戈都是不能实用的明器,墓中显然缺乏觚爵之类酒器随葬,陶器中也没有酒器式样,这是和殷墟的殷墓不同的。因此考古工作者推定是迁居的“殷顽民”的墓葬[4]。
根据《多方》和《多士》来看,当时周王朝对待迁居到洛邑的殷及多方贵族,是给予永久的田宅,勉励他们努力治理的。《多士》说:“亦惟尔多士(指殷贵族),攸服奔走(服役而效劳),臣(臣服)我多逊(逊谓顺从)。尔乃尚有尔土,尔乃尚宁幹止(安于事业和居住)。”周朝分配给迁居洛邑的殷贵族田地和住宅,是为了利用他们,要他们顺从而服役。采取这样的迁移殷贵族的政策,是一举两得的,既可以解除这些殷贵族原住地发生叛乱的危险,又可以集中起来便于监督和利用,充实周朝的统治力量。后来秦代和西汉初期从东方迁移大量“豪富”到关中国都附近,还是沿用这项政策。《书序》说:“周公既没,命君陈分正东郊成周,作《君陈》。”“分正”是说分设官长。《书序》又说:“康王命作册毕公(“公”字原脱,据《史记·周本纪》校补)分居里成周郊,作《毕命》。”“分居里”是说分别居民的“里”。所有这些措施,无非为了加强对成周东郊居住的殷贵族的监督和管理。
一九六三年在今洛阳老城以北一公里,邙山之阳,瀍河西岸,庞家沟两侧,发现了西周贵族的集中墓地,面积约二十五万平方米,墓葬有四百多座,可分大、中、小三种类型,大多已被盗掘,还发掘出土了大量遗物,达一万多件,除铜容器六十多件以外,大多为铜兵器、铜车马器、原始瓷器,以及陶器蚌器,时代以西周早期为多,中期次之,晚期很少。大墓出土有王室贵族王妊、大保冓、康伯、伯懋父、毛伯、丰伯的铜器,原始瓷器都出于大型和中型墓中,可知原始瓷器在当时较为珍贵。过去在洛阳的塔东、塔西、大窑村、东大寺等地,发现西周时代殷人墓葬,当为被迁到洛的殷人。殷人墓中都有腰坑和犬骨,而庞家沟的西周贵族墓中,都没有腰坑和犬骨,这显示了周人和殷人的礼俗不同。从西周、春秋的古城址,如曲阜、临淄、新郑等地来看,贵族墓地往往就在城郭以内,离居住遗址不远的地方,想来成周也是如此。在庞家沟西周墓地之南,一九七三年发现了西周前期铸铜作坊遗址,面积约有十多万平方米,后来发掘了部分遗址,可知此处主要铸造青铜礼器,间或铸造车马器和兵器,使用内加热熔化铸液的熔铜炉,有大、中、小三种,大型达一米左右,炉圈上发现有鼓风口,可知已使用鼓风设备。从上述墓地和铸铜作坊遗址,可见西周前期东都洛阳确是贵族集居的地方,并有重要的手工业作坊,生产铜器,以供贵族需用。
第二,成周建成以后,东西两都并立,两都的京畿连成一片,形成统治四方的政治中心,巩固了全国的统一。
《逸周书·作雒解》说成周建成后,“制郊甸方六百里,因西土为千里”。《汉书·地理志》也说:“初洛邑与宗周通封畿,东西长而南北短,短长相覆为千里。”颜师古注:“宗周,镐京也,方八百里,八八六十四,为方百里者六十四也。洛邑,成周也,方六百里,六六三十六,为方百里者三十六。二都得百里者百,方千里也。故《诗》云邦畿千里。”这是一种理想化的整齐的说法,实际上是不可能这样整齐的。但是两都的京畿连成“东西长而南北短”的一片,这是事实。这样,东西两都紧密连接,便成为统治全国的枢纽,有利于巩固全国的统一。
在周朝的东西两都中,虽然周天子长居西都,成为周王朝的统治中心,但是在具体的政治作用上,东都却比西都重要得多。因为成周正是四方的中心,对于四方诸侯以及周围夷戎部族的事,都必须由成周的中央政权机构来管理。周王朝中央政权的最高官署叫“卿事寮”,由太师或太保主管。周公原来官为太宰,以太宰摄政,《左传·定公四年》说:“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又说:“周公为太宰”,可以证明。《帝王世纪》说:“周公为冢宰摄政”(《艺文类聚》卷十二和《太平御览》卷八四引),是不错的。等到周公归政于成王,成王命他留守成周为“四辅”,官职为太师。“周公为师”见于《史记·周本纪》和《书序》。《帝王世纪》说:“王始躬政事,以周公为太师”,也是正确的。周公就是以太师之职主管成周的“卿事寮”,通过“卿事寮”处理东都京畿和四方的政务。此后周公的继任者,都是以太师或太保之职主管“卿事寮”而管理“三事四方”的。
令彝记述了周公之子明保继承周公职务的情况:
惟八月,辰才(在)甲申,王令周公子明保,尹三事四方,受(授)卿事寮。丁亥,令告于周公宫。公令出同卿事寮。惟十月月吉癸未,明公朝(早)至于成周,出令:舍三事令,眔卿事寮、眔者(诸)尹、眔里君、眔百工、眔者(诸)侯,侯、田(甸)、男,舍四方令。
成王所以要命令周公之子明保接替周公的职务,该是周公已到告老的年龄,就是《尚书大传》所说:“三年之后,周公老于丰。”这年八月甲申,成王命令明保“尹三事四方”,授给“卿事寮”,就是要明保接替其父亲周公主管东都的职位。后四天丁亥,明保按照礼制,派作册(史官)去向周公报告请示,周公命令明保“出同卿事寮”,就是要他到成周的“卿事寮”举行殷见礼,“同”就是殷见礼。《周礼·春官·宗伯》说:“殷见曰同。”到十月癸未,明保到成周就职,就到“卿事寮”主持殷见礼,于是发布主管“三事四方”的命令。“三事”是指京畿的政务官、司法官和地方官,就是《尚书·立政》所说:“立政:任人、准夫、牧,作三事。”“四方”是指分布在四方的诸侯。这段铭文的末句,是倒装句法,应该是:“舍四方令,眔诸侯,侯、甸、男”(杨树达《积微居金文说》卷一《令彝三跋》),明保在主持的殷见礼上发布主管“三事四方”的命令,“三事”的命令从“卿事寮”下达到“诸尹”(政务官)、“里君”(地方官)、“百工”(百工即百官,《诗经·周颂·臣工》:“嗟嗟臣工”,《毛传》:“工,官也”)。“四方”的命令下达到侯、甸、男等各级诸侯。铭文开头记载成王对明保的任命,“保”当是官职,即是太保,任命是应该说明职称的。下文称明保为“明公”,“公”是尊称,因为此器出于他的臣属制作,尊称为“公”是符合礼制的。
由此可知,成周建成以后,成周设有“卿事寮”,主管着“三事四方”,成为四方的统治中心,从而巩固了全国的统一。
第三,成周成为征收四方贡赋的中心,粮食财物积储的中心,从而成为全国经济的中心。
《史记·周本纪》记述营建洛邑的原因,是由于“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的确,营建成周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便于向四方征收贡赋。当时成周对四方贡赋的征收,主要的对象是各级的诸侯。《左传·昭公十三年》记子产说:“昔天子班贡,轻重以列,列尊贡重,周之制也。”当时子产说这些话,是和晋国争论贡赋的等级的,应该是有根据的。结合西周金文和文献来看,周朝的诸侯有侯、甸、男、采、卫五个等级,他们对周朝的贡赋也该有等级区别的。由于史料缺乏,具体情况已不了解。
与此同时,周朝还要对征服的夷戎部族或方国征收贡赋,这点是比较清楚的。兮甲盘载:(www.daowen.com)
王令甲(兮甲)政(征)(司)成周四方责(积),至于南淮尸(夷)。淮尸(夷)旧我(帛)畮(贿)人,母(毋)敢不出其(帛)、其责(积)。其进人,其贮,母(毋)敢不即(次)、即(市)。敢不用令(命),则即井(刑)、(扑)伐。
所谓“征司成周四方积”,就是主管成周向四方征收贡赋的积储。凡是夷戎部族或方国一经征服,便成为贡赋之臣,即所谓“(帛)畮(贿)人”或“帛贿臣”(师簋作“畮臣”)。贡赋之臣既要贡纳币帛、积储,更要提供服役者,即所谓“进人”。“进人”要送到军次(即军队驻防地),可知这种服役者是由军队监督的劳役。“积”是指积储的粮食,即《诗经·周颂·载芟》所说“有实其积”和《良耜》所说“积之栗栗”的“积”。,或释为歭(《缀遗斋彝器考释》卷七),当释为市(孙诒让《古籀余论》卷三)。这是说“帛”、“积”等贡赋一定要送到设有监督管理和收税官吏的“市”。这都是“征司成周四方积”的职司。前文已经谈到,担任这个职司的兮甲,字伯吉父,就是尹吉甫。尹是官名,尹吉甫是周宣王的辅佐大臣,地位很高。《诗经·小雅·六月》:“王于出征,以佐天子”,“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其官职亦是太师或太保。
周朝对四方贡赋的征收,不但要征“积”“贮”,而且要征“人”服役。如果征发来的“众”闲着怠工,反抗监督的官吏,即所谓“今敢博(迫)厥众叚(暇),反厥工吏”,或者不把“积”送到指定仓库,即所谓“弗速(积)我东国”,就要出兵征讨(见师簋)。周朝军队的出征,是为了保证“政(征)(司)成周四方责(积)”的职司的完成。
第四,成周是举行四方诸侯及贵族“殷礼”的地点,“殷礼”是集合内外群臣大会见和对上帝、祖先大献祭的礼仪,具有对群臣奖励、督促、考核的作用。
武王计划营建洛邑,有个重要目的,就是“依天室”(《逸周书·度邑解》)。“依”就是“殷礼”,“天室”就是明堂,前面已经谈到。商周两代都用“衣”(或“依”、“殷”)作为一种礼仪的名称,但是取义不同,性质也不一样。“殷犹众也”(《大宗伯》郑玄注)。商代把许多祖先的大合祭叫做“衣”,而周代把群臣的大会见和共同大献祭叫做“衣祭”或“殷礼”。
《洛诰》记载周公对成王说:“王,肇(开始)称(举行)殷礼,祀于新邑,咸秩(秩序)无文(紊),予齐百工(百官)。伻(使)从王于周(成周)。”这是说举行“祀于新邑”的“殷礼”,要使百官都从成王到成周。成王对答说:“奉荅(配合)天命,和恒四方民(使四方民普遍和协),居师(集居京师,即成周),惇宗(厚待于宗庙)将礼(注重礼仪),称秩(秩序)元祀(举行大祭祀),咸秩无文(紊)。”这也说举行“称秩元祀”的“殷礼”,要使“四方民”集居成周。这时成周将兴建完成,举行“殷礼”具有庆功性质,所以《洛诰》记周公说:“今王即命曰:记功宗(记录功劳于宗庙),以功作元祀(因功举行大祭祀)。惟命曰:……乃女(汝)其悉自教工。”教工当从《尚书大传》读作“效功”,是说“效天下诸侯之功也”。在举行“殷礼”时,既要记功劳于宗庙,又要大臣和诸侯自己报效功绩,说明“殷礼”具有奖励和督促群臣的目的和作用。
举行“殷礼”同时还有观察和考核群臣的目的和作用。《洛诰》记周公对成王说:“女(汝)其敬(认真)识(辨别)百辟(诸侯)享(诚心献祭),亦识其有不享(不诚心献祭)。享多仪(献祭以礼仪为重),仪不及物(礼仪的分量不及贡献祭品多而好的),惟曰不享(就是不诚心献祭)……惟事其爽侮(这样对于王事就会出错和轻慢)。”这是要通过诸侯和群臣参加献祭典礼中,察看他们是否真心诚意地效忠周朝。
自从成王在成周“肇称殷礼”以后,此后成周便成为举行殷礼的主要地点,都由主持东都政务的辅佐大臣主持。当周公奉命为“四辅”,开始主持东都政务时,就曾举行这种殷礼。《尚书·康诰》篇首载(这是一段错简,原非《康诰》之文):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始)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百官)、播民(分布之民)和,见士(事)于周,周公咸勤(慰劳),乃洪大诰治。
“四方民大和会”就是《洛诰》所说“和恒四方民”,就是举行“殷礼”。所谓“四方民”,包括侯、甸、男、采、卫各等储侯以及百官、贵族。既称“大和会”,又说诸侯、百官、“播民和”,说明“殷礼”具有协和贵族内部、加强团结的作用。所谓“见士于周”,“见士”即是“见事”,古“士”、“事”音义俱近。“见事”原为当时成语。匽侯旨鼎载:“匽侯旨初见事于宗周。”鼎载:“己亥见事于彭。”“见事”,就是效事的意思,王先谦说:“此见士训为效事”(《尚书孔传参正》),是正确的。见事和《洛诰》所说的“教工(效功)”,意义相同。也就是所谓“述职”。《孟子·梁惠王下》记晏子说:“诸侯朝于天子曰述职,述职者,述所职也,无非事者。”“见事”的“事”,就是“无非事者”的“事”,是指职务范围以内的工作情况。可知“殷礼”还有汇报和检查工作的目的和作用。
周公以后,周公职位的继承者,继续在成周举行这样的“殷礼”。周公之子明保在就职时,就举行“殷礼”,即所谓“出同卿事寮”,前面已经谈到。小臣传卣:“惟五月既望甲子,王才(在)京,令师甲父殷成周年。”士上簋载:“王令士上眔史寅于成周。”所谓“殷成周”和“于成周”,都是在成周举行“殷礼”。
从上述四点看来,成周的建成,对于周朝一统大业的完成,是具有重大作用的。“成周”之所以称“成”,用意就在于此。郑玄说:“居摄七年(当作五年)天下太平而此邑成,乃名曰成周”(《公羊传·宣公十六年》疏引)。何休说:“名曰成周者,周道始成;王所都也”(《水经·谷水注》引)。这些解释还不够确切。我们认为,“成周”之所以称“成”,和成王之所以称“成”,其意是相同的。《诗经·周颂》有一篇《昊天有成命》,说昊天有“成命”,为“二后(文王、武王)”所接受,成王继续日夜尽心,“肆其靖之”(终于使天下大定)。这是一首歌颂成王成功的诗。贾谊解释说:“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及成王承嗣”,终于“有成”(《新书·礼容语下》)。《吕氏春秋·下贤》也说:“文王造之而未遂,武王遂之而未成,周公旦抱少主而成之,故曰成王。”马融所引解释“成王”的三种说法之一,也说:“以成王年少,成二圣之功,生号曰成王”(《尚书·酒诰》正义引)。成王原来确是“生号”,成王之所以称“成”,应该是取义于周朝开国大业的完成,也就是昊天“成命”的完成。《召诰》记载召公引用周公的话,“其自时(是)中(居中治理),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休谓取得美好成果)”。《召诰》记召公最后对成王说:“王末(终)有成命,王亦显。”《洛诰》记周公对成王说:“其自时(是)中,万邦咸休,惟王有成绩。”十分明显,成王称“成”,是由于他终于完成了昊天的“成命”,取得了“成绩”。成周的所以称“成”,也该是由于完成“成命”和取得“成绩”,建成了周朝统一四方的国都。
[1] 参看张学海:《浅谈曲阜鲁城的年代和基本格局》,《文物》一九八二年第二期。
[2] 参看考古研究所洛阳发掘队:《洛阳涧滨东周城址发掘报告》,《考古学报》一九五九年第二期。
[3] 伪《孔传》说:“卜必先墨画龟,然后灼之,兆顺食墨。”俞樾《群经平议》卷六认为此说不确,“食可训用”,“两处皆曰食,则皆所用也”。杨筠如《尚书覈诂》则说:“食亦事之假,事犹治也。”
[4] 参看郭宝钧、林寿晋:《一九五二年秋季洛阳东郊发掘报告》,《考古学报》第九册,一九五五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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