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器是从贵族生活实用器物演变而来的。殷代贵族爱好饮酒,因而青铜礼器以爵、觚、斝等酒器为主。殷代早期墓中常出土多套爵、觚、斝的组合,如湖北黄陂盘龙城和河南安阳小屯村殷人早期墓中,都曾出土一套到四五套的爵、觚、斝组合。到殷代后期爵、觚的组合依然很流行,同时常以食器的鼎相配合,小屯妇好墓出土铜礼器二百多件,其中有觚约六十件,爵约四十件,鼎有三十多件,斝十多件。殷墟第一、二期墓中都是爵、觚两或三件,配合有鼎一或两件、斝一或两件,另外或有罍、甗、尊、盉、卣一件。殷墟第三、四期墓中,大多爵和觚各一件,或者配合有鼎或簋一件,说明殷代后期鼎、簋等食器渐被看重。
西周时代青铜礼器的组合与殷代不同,该和周人的生活习惯与殷人不同相关。周人没有像殷贵族那样沉迷于酒,周人克商后,认为殷贵族的腐化堕落,与沉迷于酒有关,因而以此为戒。《尚书·酒诰》就是周公诰诫年幼的康叔以此为戒的,指出戒酒不仅是文王的教导,而且是上帝的旨意,只有祭祀用酒,不能“荒腆于酒”,如果有人“群饮”,就要拘捕并杀死。西周初期的主要青铜礼器是鼎、簋等烹饪器和食器。虽然也还配合有爵、觚、觯等酒器,是用于祭祀的。《周易》有鼎卦,坎卦六四爻辞又说:“樽酒簋贰。”尊是盛酒器,簋是盛食物器。
西周初期不但把鼎、簋等烹饪器和食器作为重要礼器,而且把记载自己功绩、君王赏赐以及册命之辞的铭文铸造在鼎、簋等礼器上,把这种礼器作为世袭权威和地位的凭证。正因为如此,列鼎的制度在西周初期已经开始推行,只是尚未有一定的规格,如陕西长安客省庄一墓出土三鼎二簋,三鼎中两鼎形制纹饰相同,另一鼎稍小而形制不同。甘肃灵台白草坡一墓出五鼎三簋,五鼎中形制花纹有两种,三簋中两簋相同,一簋不同。陕西宝鸡竹园沟一墓出土五鼎三簋,五鼎形制基本一致,大小也依次递减,只是耳部形制有差别,三簋形制相似而纹饰不同。据此可知,以奇数为等次的列鼎的礼制,在西周初期已经推行,但形制纹饰没有完全统一,大小依次成为系列的只是少数。
到西周中期,列鼎的礼制进一步确立,如宝鸡茹家庄一墓出五鼎五簋,四鼎大小依次递减,只有一鼎特殊,形制花纹不完全相同。另一墓出五鼎四簋,形制相同而素面,大小依次递减。长安普渡村长甶墓出四鼎二簋,形制相似,大小依次递减。
西周中期以后,直到春秋、战国,贵族墓葬确实长期流行列鼎的制度。河南三门峡市上村岭虢国墓地的虢太子墓就陪葬有七鼎、六簋、六鬲、二壶以及甗、豆、盘、盉各一件。次一等的陪葬有五鼎、四簋、四鬲、二壶以及豆、盘、匜各一件。再次一等的陪葬有三鼎、四簋、二壶及盘、匜各一件。末等有鼎、盘、匜各一件。时代都在西周春秋之交。说明当时的列鼎制度,不仅鼎的数目有一定的等级,而且与鼎配合的簋、鬲的数目也有一定的等级。(www.daowen.com)
函皇父鼎载:“函皇父乍(作)琱般(盘)、盉、尊器、鼎、簋一具,自豖鼎降十又一,簋八、两罍、两壶。”郑季载:“叔专父作奠季宝钟六、金、四,鼎七。”以上两器都是西周晚期器,据此可见鼎确用奇数,钟、簋、罍、壶、等都用偶数,所谓“豖鼎”即指盛豖之鼎,从豖鼎以降共有十一鼎。《诗经·小雅·伐木》说:“於粲洒埽,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馈”是指食物,“诸舅”是指亲戚中的长辈,“速”是延请之意,这是说经过洒扫,陈献八簋的“肥牡”来延请长辈。《秦风·权舆》说:“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这是没落的贵族哀叹自己[1]过去每吃一餐有四簋的食物,如今却每次吃不饱。从此可见西周时代确实把食物盛在簋中吃的,而且用簋确是偶数。《周易》损卦卦辞:“二簋可用享。”
清代光绪十六年(一八九○年)陕西扶风任家村发现窖藏铜器一百二十多件,其中有大克鼎一件,小克鼎七件。大克鼎高九十三点一厘米,有铭文二百九十字,七件小克鼎的铭文相同,都是七十二字,大小不同而成为一系列,大的高五十六点五厘米,最小的高二十一点七厘米。
近年湖北京山宋河坝发现的西周、春秋之际曾侯墓,墓已残破,出土有鼎九件,鬲九件,簋七件,豆、壶各两件,甗、盘、匜、盉各一件。湖北随县擂鼓墩发现的战国早期曾侯乙墓出有盖鼎九件、镬鼎两件以及簠、敦、壶、缶、尊、豆、鬲、甗、盘、匜等。九鼎原是天子使用的礼器,这时由于天子权威衰落,诸侯就有用九鼎为礼器的。
相传西周王朝的周天子有九鼎,据说这是克商时得到并迁到洛邑的。《左传·桓公二年》记臧哀伯说:“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左传·宣公三年》载楚庄王伐陆浑之戎,到达洛水,周定王遣使王孙满加以慰劳,楚王“问鼎之大小、轻重焉”,王孙满对答说:夏代铸鼎,“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成王定鼎于郏鄏(即指洛阳,郏是洛北山名),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这是说九鼎原为夏代所铸,夏代灭亡为商所得,商代灭亡又为周所迁。《逸周书·克殷解》也说周武王克殷后,“乃命南宫百达、史佚迁九鼎三巫”。《史记·周本纪》作“命南宫适、史佚展九鼎保玉”。又说成王“使召公复营洛邑”,“居九鼎焉”。这个九鼎作为历代天子传位重器的传说,影响是很大的,直到战国时代还成为强国争取的目标。据说张仪建议秦惠王伐韩,认为“下兵三川”,“九鼎宝器必出,据九鼎,按图籍,挟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战国策·秦策一》)。秦武王为了进窥周室,谋求“挟天子以令天下”,就谋求取得代表天子权力的九鼎。武王原是个大力士,他把大力士请来做官和比武,派兵攻取宜阳,并派大臣进入东周,他自己就带着大力士孟说到达洛阳比武,他举起“龙文赤鼎”,两目出血,绝膑而死。秦武王这样亲自到洛阳举起周鼎,就是为了挟天子以令天下。《史记·甘茂列传》载,武王“谓甘茂曰:‘寡人欲容车通三川以窥周室,而寡人死不朽矣。’……武王竟至周而卒于周”。秦武王这样亲自到洛阳举起周鼎,当然不是一般的鼎,而是代表天子权力的九鼎。据此可知战国时代周朝王室确有九鼎作为代表天子权力的重器,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铸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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