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西周史:宗周天室举行的献俘礼

西周史:宗周天室举行的献俘礼

时间:2023-09-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武王在六月凯旋镐京(即宗周),就选定日期到“天室”举行规模很大的献俘礼。“依天室”就是说举行殷见礼于天室。按周礼,这里确是举行献俘礼的礼堂。到春秋时,讲究周礼的鲁国还在泮宫举行献俘礼。上述在牧野举行的告捷礼和在国都举行的献俘礼,不仅用来庆祝克商的胜利,更是为了表示周的“革殷”出于天命,因此具有开国大典的性质。

西周史:宗周天室举行的献俘礼

武王在六月凯旋镐京(即宗周),就选定日期到“天室”举行规模很大的献俘礼。《世俘解》对此有较详的记载:

维四月既旁生魄(“四月”当是“六月”之误),越六日庚戌,武王朝(早)至于周庙(“至”下原有“燎”字,涉下文而衍,今删)。武王降自车(此句上原有“维予冲子绥文”六字,从陈逢衡校删)。乃俾(使)史佚繇书(“繇”通“籀”,繇书谓读册书)于天室(“室”原误作“号”,今从《吕氏春秋·古乐》改正)。武王乃废于纣共恶臣百人(“共”原误作“矢”,“臣”下原衍“人”字,今从顾颉刚校正),伐右厥甲小子则大师(“则”原误作“鼎”,今改正),伐厥四十夫家君则师(“家君”疑是“冢君”之误,“则”原误作“鼎”,今改正),司徒、司马初厥于郊(通作“校”)号(疑“室”字之误)。乃夹于南门(“乃”上原衍“武王”二字,从朱右曾校删),用俘皆施(通作“弛”)佩衣(“衣”下原衍“衣”字,从沈延国校删),先馘入。武王在祀,大师负商王纣县(同“悬”)首白旂,妻二首赤旂,乃以先馘入,燎于周庙。

这个献俘礼,主要有下列四个特点:

第一,献俘礼举行于宗周的“天室”,“天室”即是明堂。《吕氏春秋·古乐》说:武王“以锐兵克之于牧野,归乃荐俘馘于京太室”。《世俘解》的“天室”即是“京太室”。武王时制作的大丰簋说:“王祀于天室”,又说:“衣祀王不(丕)显考文王,事喜()上帝。”这个以文王配合上帝祭祀的天室,即是明堂。蔡邕《明堂论》说:“所谓京太室即周庙也。”因为周人后稷配天,以祖先配合上帝一起祭祀,“天室”亦称“周庙”。《世俘解》下文“告于周庙曰:古朕闻文考修商人典,以斩纣身告于天、于稷”,可为明证。其实周的宗庙和明堂是有区别的。《礼记·乐记》记载武王克殷后“祀乎明堂而民知孝”,郑玄注:“文王之庙为明堂制。”其实并不是文王之庙为明堂制,只是把祖先配合上帝一起祭祀于明堂。《史记·封禅书》说:“天子曰明堂、辟雍,诸侯曰泮宫。周公既相成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淮南子·齐俗训》也说:周公“克殷残商,祀文王于明堂。”《礼记·祭法》说: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郑玄注:“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所有这些记述都有一定的依据。《逸周书·度邑解》记载武王克殷后,对周公说:“旦,予克致天之明命,定天保,依天室。”“依”和“衣”通用。“依天室”就是说举行殷见礼于天室。天室既然是明堂,明堂即是辟雍,在诸侯国又称泮宫,亦即太学。按周礼,这里确是举行献俘礼的礼堂。《礼记·王制》说:“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以讯馘告”就是献俘礼。到春秋时,讲究周礼的鲁国还在泮宫举行献俘礼。《诗经·鲁颂·泮水》描写鲁侯征服淮夷之后,“在泮献馘”,“在泮献囚”,“在泮献功”。

第二,举行献俘礼时,要杀死一批重要俘虏献祭。主持杀俘者是有等级的,杀的方式也有“废”、“伐”两等。先由武王主持“废”纣的共同作恶之臣一百人。“废”是杀灭之意,《尔雅·释言》:“替,废也;替,灭也。”郭注:“亦为灭绝。”其次由大师(即太公望)主持“伐”甲小子(指殷贵族),再其次由师(即师氏)主持“伐”冢君(即诸侯)四十夫。“伐”是杀头之意,甲骨文“伐”字像以戈杀头之状。后来由“司徒、司马初厥于郊(校)号(“号”疑“室”字之误)”,就是由司徒、司马于校室杀死一批战俘,“初”字从“刀”从“衣”,裁剪之意,就是按照武王、大师、师氏指定的杀死方式,由司徒、司马指挥从属官吏具体执行。当时辟雍中有校室,亦即“宣榭”,“榭”一作“射”,又作“序”或“豫”,是厅堂式的建筑,用于讲武、比射等等。当举行献俘礼时,司徒、司马就率领所属官吏在此按照指示杀死战俘。(www.daowen.com)

第三,献俘礼上献祭的,既有战场上杀死而割下来的敌人的头,即所谓“馘”;又有准备当场杀死的各等战俘,即所谓“俘”。“馘”和“俘”都先要陈列在宗庙南门夹道的两旁。《世俘解》说:“乃夹于南门,用俘皆施(通作“弛”)佩衣,先馘入。”“用俘”的“用”字是有特定意义的,是指杀人用作牺牲。这到春秋时“用”字还有这个意义。例如宋襄公使邾文公杀死鄫君祭祀社神,说是“用鄫于次睢之社”(《左传·僖公十九年》)。又如楚灵王灭蔡后,杀死隐太子祭祀山神,说是“用隐太子于冈山”(《左传·昭公十一年》)。所谓“用俘”就是准备杀死用以献祭的战俘。所以要“皆弛佩衣”。就是表示即将杀戮。

第四,献俘礼上献祭的重要的“馘”,要挂在军旗上,掮着送进庙来。《世俘解》说,当武王开始主持献祭典礼时,太师太公望就掮着挂有商王纣的头的白旗,还掮着挂有纣两个妻子的头的赤旗,先于一般的“馘”进入庙中。当时指挥作战的军旗是有等级规定的,大白最贵,小白次之,赤旗又次之,其他色彩之旗更次之[2]。当时战场上惯例(即所谓军礼),斩得敌人首领的首级,是要挂悬在军旗上,用来表示胜利的。《墨子·明鬼下》说:武王“与殷人战于牧之野,王手(原误作“乎”,从孙诒让校改)禽费中(仲)、恶来,众畔百(皆)走,武王逐奔入宫,万年梓株,折纣而系之赤环,载之白旗。”所谓“万年梓株”,当是指一种很长的旗杆。《逸周书·克殷解》又说武王在牧野之战胜利后,到商王纣居处,先射箭三发而后下车,“而击之以轻吕(剑名),斩之以玄钺,折县(悬)诸大白”;又同样的到二女(二妻)居处,“斩之以玄钺,县诸小白”。这种用军旗挂着敌人首级的献祭方式,西周曾长期沿用。例如小盂鼎记载盂向康王献俘,“盂以多旂佩方”,就是说盂掮着多面旗子佩挂有鬼方首领的头。又如敔簋记载敌向荣伯献俘,“长(榜,通作“枋”)(载)首百”,就是长旗杆上载有一百个敌人的首级。这和《墨子》所说“万年梓株”“载之白旗”,情况是相类的。

《世俘解》又说庚戌在宗庙举行献殷俘礼以后,次日又祭祀天位;隔五天乙卯,又在周庙举行献“庶国馘”之礼。“庶国馘”是指伐南方的越戏方、宣方等国所得馘俘。最后又告于周庙,祭祀百神和水土之神,誓于社。据说“用牛于天,于稷五百有四,用小牲羊、犬、豕于百神、水土社二千七百有一”。

上述在牧野举行的告捷礼和在国都举行的献俘礼,不仅用来庆祝克商的胜利,更是为了表示周的“革殷”出于天命,因此具有开国大典的性质。不仅举行的礼仪隆重,而且祭祀的场面也极铺张。所用礼制,有周人传统的,例如以后稷配天的祭祀,所用白旗、赤旗和服饰,所奏《武》、《万》、《明明》、《崇禹生开》等乐章,都该是周人的传统。但当时周礼尚未完全确立,其中不免有沿用殷礼的地方。宗庙中祖先神主的排列,没有嫡庶之分,兄弟辈同时列入祭典,显然是沿袭殷礼的。大规模杀人献祭的方式,大量用牲的方式,都是沿用殷的礼俗。如果单就《世俘解》来看,用牛五百多头,用小牲二千七百多头,似乎不免夸张。但是,我们以殷墟卜辞作比较,就感到不足怪了。殷王每次祭祀祖先,用牲从几头、十几头到几十头、几百头不等,甚至有用“千牛”的(《殷虚文字乙编》5085+5157+5227+5393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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