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蜀都赋》:“外负铜梁于宕渠。”刘逵注云:“铜梁,山名。宕渠,县名。铜梁在巴东,宕渠在巴西,出铁。”其意谓左赋误为牵合。今按,川东褶曲山脉骈列,以华蓥山脉为最高。其北为红土丘陵山区,为汉魏巴西与宕渠两郡地。其西南端,逾嘉陵江之温汤峡,为铜梁县与巴县地,有断陷部,车马可通[2]。断陷之西乃再起为永川、璧山诸山。此断陷部,古代产铜,故华蓥山脉古称铜梁山。唐武后长安四年(公元704年)于陷口之北置铜梁县,因山名也。汉时尚能产铜。其铜用人力运至长江,舟运出川。今巴县“铜官驿”,即古铜官监运处也,今已久不产铜,而旧名犹存。
四川采铜历史,此为最古,临邛铜山次之,飞鸟铜山又次之。然皆属侏罗纪铜矿,采之易尽。不似东川、会理藏量之富,迄今未竭[3]。(今铜梁、临邛与飞鸟地区皆已无铜。)刘渊林但知宕渠出铁,不知此间出铜而疑之,当订正。
我作这条考订,是为了进一步追溯铜梁采铜究是何时开始的问题。
这得回想到“元谋人”来。元谋人出现的地区,与会理、东川甚接近。那些产铜的山,多有翠绿色的孔雀石与空青、翡翠等宝石,为人类所喜爱。元谋人的子孙(前章已称为“滇支民族”)是否成为大西南最早的采铜民族,很值得探索。例如:东川会泽县,即汉代的堂琅县。堂琅铜,周、秦、汉世,已远售到华夏,见诸金石文记。其时还未开南夷,无郡县官吏提倡采铜,则其采铜之早为属于滇、邛、夜郎等“滇支民族”之祖先为可定矣。纵使华夏曾有工巧奴隶逃来此处采矿,亦必先有土民发现开采,华工有所闻知,才会奔赴来帮助其提高采冶方法,相处成家。否则矿山在如此僻远之万山中,华人何能于建置郡县之先就已找到?
滇、邛、夜郎耕地面积不大而能成为南夷大国者,绝不可能单恃农牧生产。由其商运物资之远达(蜀布、邛杖远到大夏,枸酱远销番禺,皆滇、邛、夜郎商民所致),足知其工矿、商业亦盛。但史无文记耳。滇支民族之善于采矿则是可知的。(www.daowen.com)
滇支民族之进入四川盆地者,首当聚居于最低暖之长江谷地,例如自宜宾至奉节之沿江谷地。再扩散,即必为乐山以南之岷江,内江以南之沱江,与合川以南之嘉陵江等四时温暖的河谷内。又再扩散,才会到达彭山、资阳、三台、阆中与渠县以南的河谷,而扩展于海拔四百米以下的丘陵地。他们是最先发现铜梁山中铜矿的人类,是可以初步肯定的了。
遗憾的是尚无地下发掘的资料可以作证。至于文献资料,那更是断不可能有的。因为那是四川有文字以前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事。只有铜梁山这个名称提供一条探寻线索。
“铜梁”这个名词,可能就是其时滇支民族的语言,表示的这里发现和采冶铜矿氏族的专称。即是说:铜梁是滇支民族进入四川盆地后,最早著名的一个氏族,山名由之而得,县名也由之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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