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灵山水塔下的家-立山记忆

灵山水塔下的家-立山记忆

时间:2023-08-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当时灵山没有柏油路,到处是黄泥小道,下雨天双脚陷在黄泥里拔不出来!五叔突然想起父亲在信上说:家住在灵山水塔下边!1959年作者在灵山水塔下的家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水塔下,仰头看大水塔高耸入云,塔下有个小铁门,没上锁,一米多高,大人哈腰能进,我们几个小孩不用哈腰就进去了。一晃50多年过去了,那年我在史志办工作,市博物馆的张老师联系到我,问我是否知道灵山机务段附近有个水塔。

灵山水塔下的家-立山记忆

灵山,当年是鞍山一个小得连公交车都不通的小地方,可就因为1958年的全国支援鞍钢的机缘,让它成为远近闻名的工业园区。

1958年3月,一纸命令,四平机务段近300名铁路工人集体迁徙到灵山。

当时灵山没有柏油路,到处是黄泥小道,下雨天双脚陷在黄泥里拔不出来!没有住的地方,就地搭帐篷铺上稻草,50人睡一条大通铺!天黑了,隐约可以听到狼嚎,还有此起彼伏的狗吠、蛤蟆叫,没有一点灯光,到处是一片荒凉。

铁路是半军事化管理,铁路工人就是不穿军装的“战士”,哪里需要哪安家。于是,父亲花了260元买了个小房子,在灵山安家落户了。

记得那一年,沈阳的五叔来灵山看望父亲,下了火车面对曲里拐弯的小胡同蒙了,根本找不到我家,那时灵山根本没有街巷名!五叔突然想起父亲在信上说:家住在灵山水塔(俗称“水楼子”)下边!五叔直奔水塔而来,果然看到铁丝网外面有一排小房!那时候人都特别好客,看管水塔的红鼻尖老吴特地把五叔送到我家!

老吴是看管水塔的工人,他很严厉,由于他的鼻头一年四季是红的,我们就管他叫红鼻尖老吴。因为老吴不让我们小孩进到水塔大院子里玩,所以对他又恨又怕,对大院里那个神秘的大水塔更是好奇,便有了一次难忘的经历。

那年我才五六岁的样子,有一天,几个大我们一点儿的半大孩子聚集在我家后院,其中一个大点儿的孩子指着水塔说:水楼子下边有电影地道战》里演的地道!你们敢去钻地道不?

几个小孩子欢呼雀跃,异口同声地说:敢!

那好,明天下午4点在这里集合。

第二天,七八个孩子陆续来到了我家后院猫好,带头的男孩儿头上缠着一个柳条做的帽子,裤带上别着一把用木头做的小手枪,手里还拿着一只手电筒,简直就像个“解放军”!我们崇拜地看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每人用柳条做了一个帽子,然后听他指挥。

第一件事:我负责从后窗户看着我家大人回来没有。其实,他们昨天就知道我家没人,爸爸上班,妈妈带妹妹买菜去了。

第二件事:两个半大男孩儿到我家仓房里拿来一个破铁锹头,在铁丝网下挖土,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土坑,然后,两个人负责往上掀铁丝网,一个人从土坑里往水塔院子里爬,当轮到我掀铁丝网的时候,由于太使劲,让铁丝刺把手扎了一个小洞,一看出血了,我忍不住要哭,一个男孩子吓唬我说:不许哭,你哭就不带你钻地道了!再说贫下中农的孩子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天啊 ,让他一上纲上线吓得我不敢吱声了。另一个女孩儿顺手在地上抓把土面给我按住,用一个“老厂子”叶一包说:好了,你是“伤员”,我在后面掩护你。这样的阶级情谊感动得我热泪盈眶(其实是疼的)。

不一会儿,我们就都爬进去了。听最前面拿手电和小木头手枪的男孩儿命令,他喊:卧倒。我们就都趴地上,还不敢抬头。他喊:前进!我们就撒腿开跑,其实还不到30米的距离!我们像演电影一样紧张而兴奋!(www.daowen.com)

1959年作者在灵山水塔下的家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水塔下,仰头看大水塔高耸入云,塔下有个小铁门,没上锁,一米多高,大人哈腰能进,我们几个小孩不用哈腰就进去了。

里面很宽敞,可以两个人并排走,我们学着电影里解放军叔叔抓特务的样子,紧张地猫腰跑着,可前面的男孩儿不一会儿就忘了我们后边的几个“小战士”了,听到我们的喊声才用手电冲后面晃两下,喊:快跟上队伍!我不小心被地道中间一个大黄土包绊倒了,正蹲着揉膝盖,我身边的一个女孩儿趴在我耳边说:听说这里埋的是死孩子!

哎呀妈呀!我一下就吓哭了,这可是我们小时候最吓人的话了,还是在这黑洞洞的地道里!我边哭便往前连爬带跑。她继续说:你别哭,小心让坟里的死孩子听到!妈呀,我吓得头皮都要炸开了,满脸是汗水、泪水还有黄泥汤,浑身是土,连滚带爬地出了洞口!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钻地道一点都不好玩,再也不来了!

这时,胡同里传来喊声:三呀、四啊,回家吃饭了!几个孩子一哄而散了,等我回到铁丝网的洞口前,“战友们”都没有影了,我费了好半天劲才爬过铁丝网,后背都被铁丝网刮破了!

还好,父母居然没有责骂我,妈妈给我清洗伤口、缝补衣服,爸爸把那个土坑填埋好,把拉弯的铁丝网修好了。我不再好奇水塔下的地道了,每天就是静静地坐在后院看红鼻尖老吴打理院子里的花草。红鼻尖老吴好像也不那么凶,他经常用柳树、杨树枝条做成树笛,隔着铁丝网递给我,我有礼貌地说:谢谢吴叔叔。看着高高的水楼子,呜呜地吹着,然后跑到前院帮妈妈喂小鸡去了。

一晃50多年过去了,那年我在史志办工作,市博物馆张老师联系到我,问我是否知道灵山机务段附近有个水塔。我脱口而出:哈哈,我太熟悉了,我们叫它水楼子!我在那里长大的,怎么?它也是文物

通过和张老师交流才知道,那个水塔当初是日本人修建的,主要是为灵山机务段给水和附近居民服务。为了验证他的话,我特意去采访水楼子附近的老人,才知道的确如此,那上边还依稀可见有几个模糊的水泥题款:昭和十六年。“文化大革命”时期曾有人要弄掉鬼子的题字,可是日本的水泥实在太坚固了,怎么也弄不掉,现在依旧依稀可见。如今水塔还为附近的居民提供饮用水,据说水楼子的水夏天特别清凉,比别处的水好喝。

如今,当年的灵山机务段旧址变成了湖光山影的休闲地方,面对这些人工种植的红花绿草,我却更怀念童年时机务段高道上铺天盖地的剌剌藤、狗尾巴草和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还有砍不尽的荆条子、挖不完的野菜,还有河里的青蛙、河蟹、泥鳅鱼,各种鸟儿,当然,还有惊天动地的汽笛声声……那才是真实的机务段,如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缕的痕迹,眼前的一切让我怅然若失……

再过些年,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是车轮滚滚、汽笛长鸣的铁路机务段了,只有那个高高的水楼子默默地注视这一切,也许有一天,白发苍苍的我会指着高高的水塔对孙子说:水楼子下边是我家……

(文/修晓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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