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农民起义军的重要人物尚让,于唐僖宗乾符元年(874)与其兄尚君长随王仙芝揭竿起义,乾符五年王仙芝在黄梅失败牺牲,起义军遭受严重挫折。此后,活动于河南嵖岈山(在今河南遂平西南)的尚让,会集余部北上投奔转战在亳州一带的黄巢,重整旗鼓。黄巢建立大齐农民政权,自立为帝,尚让任太尉兼中书令,地位仅次于黄巢。然而,尚让的结局究竟如何,长期以来说法不一。
传统观点据《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及《平巢事迹考》等有关史书记载,认定中和四年(884)尚让在起义军最后失败时,率部众叛变投降了唐军徐州节度使时溥,且随时溥部将共同追击黄巢余众,直至泰山狼虎谷,促成起义军的失败和黄巢的牺牲。
现代有人经过研究,提出新的见解,认为尚让其实没有投降,而是坚持到最后,壮烈牺牲。唐朝崔致远《桂苑笔耕集》收录一份作者代高骈撰写的《贺杀黄巢表》,其辞云:“得武宁节度使时溥状报:逆贼黄巢、尚让分队并在东北界。于六月十五日行营都将李师悦、陈景瑜等于莱芜县北大灭群凶。至十七日遂被贼将伪仆射林言枭斩黄巢首级,并将徒伴降部下都将李惟政、田球等讫。其黄巢函首,已送行在者。”显见,尚让是在随同黄巢到莱芜县(今山东莱芜东北)后,于中和四年六月间作战牺牲的,并没有投降时溥、追杀黄巢余众的劣迹。(www.daowen.com)
上述两说并出,到底孰是孰非呢?于是,一些学者专家查证史料,对此重新作了一番考证。崔致远中和年间曾在淮南节帅高骈幕中执掌文书奏牍,《贺杀黄巢表》的确是当时人记当时事,消息来自正式文书,又是写在上皇帝表如此严肃的官方文书上,但表中措词并不是没有漏洞,含混可疑之处不少。表文开头明言尚让、黄巢同系“逆贼”,可以释为尚让并未投降。又说尚让与黄巢“分队”行动,意即不在一起。其后记载黄巢战败事甚详,却未提及与黄巢“分队”的尚让下落,仍使人留下疑问。较两《唐书》、《资治通鉴》更早更可靠的史料,如镇压起义军的唐军将领刘汾,在所作《大赦庵记》中曰:“(中和)四年六月,巢围陈州,汾会李克用至,遂去趋汴。克用追及中牟,大破之,(尚)让率众降。汾与李师悦率尚让追剿余众至狼虎谷。巢甥林吉(言)斩巢兄弟妻子首献以降。”《中和四年十一月一日肃州防戍都营田使□□县丞张胜君等状》(敦煌遗书斯二五八九号)也提到:“草贼黄巢被尚让煞(杀)却,于西川进头。”都一致说尚让投降时溥,且又随唐军追杀农民军至狼虎谷。这样看来,“尚让投降说”有过硬史料作支撑,决不是无中生有。退一步说,《贺杀黄巢表》中有关尚让下落的记载,即使解释为尚让抵抗到底而牺牲,也是孤证。
如果尚让投降唐军、背叛起义军事属实,那么他投降后的下落又如何呢?《旧五代史·敬翔传》有一段记载:“巢败,(尚)让携刘(氏)降于时溥。及让诛,时溥纳刘(氏)于妓室。”明言尚让投降于时溥,然后被唐军所杀。于是,宁可在《尚让结局》一文中推测,尚让投降时溥是就近而降,在投靠时溥后,很可能参与了杀害黄巢的罪恶活动。尚让被杀,应当在投降后不久,是时溥所为,可能不是明杀,而是暗害。尚让投降既已世所共知,杀降之事又不光彩,故唐朝统治者自然不会宣扬,这也就造成了史书失载尚让降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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