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科是中国古代科举选官的科目,长期以来被视为科举制度产生的标志,引起人们的研究兴趣。那么,进士科究竟创置于何时呢?
一、隋文帝开皇说。两唐书都提到唐初宰相房玄龄十八岁举进士的事。《旧唐书·房玄龄传》曰:“房乔,字玄龄……年十八,本州举进士……寻薨,年七十。”《新唐书·房玄龄传》曰:“年十八,举进士……薨年七十一。”参证房玄龄的墓碑,也有类似记载。《金石萃编·房玄龄碑》云:“公讳玄龄……年十有八,俯从宾贡。”既然史传和墓碑的记载相同,那么房玄龄年十八举进士,当是可信的。按房玄龄卒于贞观二十二年(648),两唐书和《资治通鉴》等史书记载相同,则以《旧唐书·房玄龄传》所载终年七十岁上推,房玄龄十八岁时为隋文帝开皇十六年(596);以《新唐书·房玄龄传》所载终年七十一岁上推,房玄龄十八岁时应为开皇十五年。也就是说,开皇十五年或十六年房玄龄登进士第,此时进士科必定已出现。
作为旁证,《旧唐书·房玄龄传》所言“本州举进士”一语,值得注意。我们知道,开皇三年隋文帝在地方行政组织中裁省了郡这一级,实行州县两级制。炀帝改州为郡,实行郡县两级制。由于不同时期地方行政组织的名称不一,炀帝时不能用“州举”,文帝开皇三年以后也绝对不能用“郡举”,故房玄龄为“州举”的进士,恰好证实进士科在隋文帝时就已经出现。
二、炀帝大业说。最早提出进士科创立于隋炀帝时期的人,要数唐人薛登。他在武则天天授中(690—692)任左补阙时,曾上疏要求革除选举弊病,疏文提到:“炀帝嗣兴,又变前法,置进士等科。”此后,刘肃《大唐新语》曰:“隋炀帝改置明、进二科。”杜佑《通典》曰:“炀帝始建进士科。”王定保《唐摭言》曰:“进士,隋大业中所置也,如侯君素、孙伏伽皆隋之进士也明矣。”这些史料都说隋炀帝大业时创立进士科,应当是可靠的。当代有学者据此进一步指出,隋炀帝定十科举人,其中有“文才秀美”一科,当即是进士科。炀帝本人是文学家,创立进士科,以考诗赋为主,是不足为奇的。(www.daowen.com)
三、唐朝说。此说认为,两唐书有关房玄龄是隋朝进士的记载,源出《房玄龄碑》,把碑文中“俯从宾贡”看作赴“贡举”,又转而解释为“举进士”,并不正确,故史言房玄龄十八岁举进士是不可靠的。尽管薛登最早提出进士科始创于隋朝,但遍检自隋炀帝到薛登时的大量文献,尚未发现能证明隋有进士科的资料,薛登之说看来是个孤证。薛登以后主张“大业说”者所言,没有一个超出薛登已经说过的范围,完全有可能是沿袭薛登之说。进士科的确以考诗赋为主,但这是盛唐间的事,故拿隋炀帝爱好诗赋来推断他首创进士科,自然不能成立。再考侯君素为隋之秀才而非进士,孙伏伽为唐高祖武德时的进士而非隋之进士,因此所谓隋朝有进士的说法,应予否定。
历代主张进士科创立于唐朝的人也不少。唐德宗时校书郎赵傪在《登科记序》中云:“武德五年(622),诏有司特以进士为选士之目,仍古道也。”(《玉海》卷一一五《唐进士举》)武宗时宰相李德裕云:“李唐御统,艰阙制度,立进士之科,正名也;行辞赋之选,从时也。”僖宗时进士苏鹗云:“武德四年,复置秀才、进士两科,秀才试策,进士试诗赋,其后秀才合为进士一科。”明代朱国祯也曰:“进士科起于唐,其数至少,沿于宋至多,亦无定期。”可见,把进士科的初创时间确定在唐朝更合适。
虽然“唐朝说”是在研究了前两说的基础上提出的,但也并非无懈可击。一些学者认为,薛登之说并非孤证,唐高祖武德四年的敕令说:“诸州学士及早有明经及秀才、俊士、进士,明于理体,为乡里所称者,委本县考试,州长重覆,取其合格,每年十月随物入贡。斯我唐贡士之始也。”所谓“早有明经及秀才、俊士、进士”,就是先前已有的修明经、秀才、俊士、进士业的人,由于在此以前唐朝尚未举行科举,而在整个南北朝也未出现“进士”的称谓,可知修进士业者是在隋代出现的,既然隋代有修进士业的人,必定已经有了进士科。如此看来,最早承认进士科创置于隋朝的人,恐怕要数唐高祖。又从史料渊源看,两唐书的《房玄龄传》并未采用《房玄龄碑》,故说房玄龄十八岁举进士,是从碑文“年十有八,俯从宾贡”而来,显然缺乏根据,“宾贡”也应理解为包括诸科举人。至于隋朝进士,除了侯君素可排除外,其他如孙伏伽等为隋进士,似还不宜推测为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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