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非线性策略四的生成

在热力学中，将与外界同时发生物质与能量交换的系统称为开放系统，在全面信息化的当下，开放系统开始全面取代封闭系统而成为人们热衷的对象。就像《从混沌到有序》一书中所写到的那样：

“当宇宙的某些部分可以像机器那样运转时，这些部分就是封闭的系统，而封闭系统至多只能组成物质宇宙的一个很小的部分。事实上，我们所感兴趣的绝大多数现象是开放的系统，它们和它们周围的环境交换着能量和物质（人们还会加上信息）。”^[2]

在当下这个倡导扁平化与分散化的社会结构中，原本单一、稳定的系统都在向多义的、不确定的和复杂的方向转变。出于对不可预见的复杂的积极应对，当代一些先锋建筑师便将“开放系统”概念引入到了建筑领域，譬如蓝天组、扎哈·哈迪德和汤姆·梅恩等。

空间作为建筑系统的核心构成，它的开放性、自由性、趣味性和包容性往往能够较为直观地反映出它所处的社会阶段。在当代先锋建筑中，对开放空间的强调既是建筑应对当前世界现实复杂性的有效途径，也是复杂性科学与哲学对建筑学的渗透和非线性思维下的必然产物。它结合抬升的“地景”、消解的表皮和叠置的层次，向建筑的纵深方向继续延伸，而直指空间行为的复杂性与空间事件的多变性。

在当代先锋建筑中，有关开放空间的具体操作，主要集中在分隔界面的开放、功能空间的开放和交通组织的开放等三个层面，它们相互依存，相互促成。其中，分隔界面的开放主要是指通过消除、消解和消隐的方式，减少、减弱和模糊分隔界面的存在，让真实与虚拟在此交叠，多场景构图与戏剧性在此萌生；功能空间的开放主要是指借助异质性的手段，消解空间中那些严格的等级秩序和组织关系，并以松散和自由的方式进行重置，进而形成多种潜在与不可预见的关联，以增强自在的适应性；而交通组织的开放则主要是指基于体验的初衷，打破纯粹的交通组织观念，颠覆传统建筑中交通空间的边缘性处境，与分隔界面和功能空间一同构成复合性的动态开放系统，以此来应对发生在空间中的运动和事件，构拟这些运动和事件中不可预见的复杂。如果说，分隔界面的开放生成了错觉与层次，功能空间的开放孕育了含混与多义，那么，交通组织的开放则带来了随机与灵活。

策略四对相关案例的介入

在蓝天组的先锋思想中，我们既可以看到对现代理性的对抗，对后现代批判性的继承，也可以看到对异质性的建构和对开放空间的强调。在他们的创作中，建筑俨然成为了一个复杂性适应系统，承载着他们对于现实世界、场地环境、空间行为和空间事件的理解，并处于一种多元、多义、异质与不确定的复杂状态之中。沃尔夫·德·普瑞克斯曾在一次公开演讲中强调说，“开放建筑”就是对使用者开放的空间，并为其提供众多可能性，建筑的功能必然不具有唯一性。

位于慕尼黑宝马汽车基地道路的交叉口处，与总部大楼遥相呼应的德国宝马汽车公司客户接待中心，是蓝天组设计的一个集品牌展示、交易与体验的综合性建筑。在该建筑中，犹如螺旋桨的双圆锥体、自由浮动的钢架屋顶、通透的玻璃幕墙，以及横跨道路对接总部基地的坡道等，共同勾勒出了一处极具时代气息的外观形态，而这也契合了宝马汽车公司所倡导的“富有想象力，做时代的先锋”的企业精神。该建筑的开放性由外到内、自下而上得到了延续，巨大而又通透的展示与体验区域占据了整个建筑的核心部分，在这里一切都是开放的，几乎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界面分隔和楼层划分，展示与体验也就不过一个台阶的差距，而人们的视线也基本上不受约束，可以任意地与开敞的楼梯、悬挂的灯具、婉转的坡道以及浮动的屋顶相交接。在这个开放空间中，功能空间与交通空间在高度的变化中相得益彰，并由环状旋转的坡道相互串联，演变成为了一个极具投射性和令人印象深刻的标志性空间，迷人的流动性和自在的浮游感随处可见，承载着空间中的不可预见的运动和事件（图3-13）。

图3-13 德国宝马汽车公司客户接待中心外观、内部空间、空间建构及平面图

图3-13 德国宝马汽车公司客户接待中心外观、内部空间、空间建构及平面图（续）(www.daowen.com)

图3-13 德国宝马汽车公司客户接待中心外观、内部空间、空间建构及平面图（续）

在扎哈·哈迪德的建筑创作中，开放空间同样是其着力强调的部分，也是其先锋思想的核心构成。她通过对传统界面的消解、层与层的叠加，来生成一种“四维连续”的概念，让建筑空间成为一个开放与多义，且具灵活适应性的复合体系，以此来应对发生在空间中的不确定性行为和事件。与此同时，交通组织也不再依附于功能空间，而被赋予了更多的可能性，从过渡性的角色转变成为了空间的有机组成（图3-14）。

图3-14 沃尔夫斯堡费诺科学中心交通空间

由哈迪德设计的沃尔夫斯堡费诺科学中心，坐落于威利布拉特广场之上，其架空的首层对基地开放，让不同方向的动线在这里交汇融合。架空建筑的倒锥体由地面伸至屋顶，容纳了该建筑所需的各种辅助设施和用房，包括建筑的主入口、书店、餐厅、研究室和一个250座的多功能厅等。然而，该建筑的最精彩之处却主要体现在内部开放空间的建构上，在其内部，除了必要的楼梯和倒锥体之外，没有任何分隔界面和竖向结构构件，形成一个开放、通透和连续的空间，众多的科学“实验站”自由灵活地分布于其中。另外，哈迪德借助模糊的手段，消解了功能空间与交通组织的界限，使得整个内部空间都不具有传统空间中那种明确的路径。然而，在这个足够开放的环境之中，可感知的层次性依然清晰可见，倒锥体、楼梯、光线以及空间形态等都在催生着空间中的动态和不稳定性特征，构拟着空间中不可预见的随机和偶然性（图3-15）。

图3-15 沃尔夫斯堡费诺科学中心外观、内部空间、剖面及平面图

图3-15 沃尔夫斯堡费诺科学中心外观、内部空间、剖面及平面图（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