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非线性策略二的生成
基于全球化与信息化语境、人们认知观念的深刻变化,以及复杂性科学与哲学对建筑学的全面渗透,越来越多的当代先锋建筑师开始尝试各种不同的构想和方法来扩展建筑和城市的空间界限,他们脱离了传统的语义学和句法学,重新定义了建筑界限的意义。这些崭新的观念借助消解的表皮将建筑的存在感置于一种可能的“临界状态”,并引发了人们复杂的审美心理与意识形态的递变,而与此同时,灵活多变的修辞手法也被引入“临界状态”的陈述之中,让建筑显得生动饱满,且又极富个性。正如《建筑中的空间运动》一书所陈述的那样,
“强调临界状态,并非在模糊概念或者制造悬疑,而是以一种历时性和共时性并存的非线性科学思维来审视问题。”[1]
在当代先锋建筑中,消解的表皮是时代与技术相结合的产物,它不同于通常的幕墙,而是包含着后者所不具有的、可被多重解读的信息载体。“临界状态”就发生在这些消解的表皮或与表皮关联的内外空间的处理上,抽象为一种浮动的边界和模糊的存在,孕育着一种氤氲的氛围和动人的诗意,营造出一种迷人的错位和微妙的平衡。
具体而言,轻质的材料、通透的幕墙、灵活的窗洞、飘逸的屋顶和变化的光影等都成为了生成浮动边界的具体操作,它们是被延伸了的建筑语汇,塑造着建筑的个性化。其中,轻质材料最为常见,如玻璃、钢制构件、穿孔铝板、金属网和格栅等,它们在让建筑远离固有物质化属性的同时,呈现为一种短暂、轻盈和飘逸的形态;通透的幕墙则模糊了空间之间的界限,实现了建筑与场地或外部环境的交互、融合与共生;而灵活的窗洞也是当代先锋建筑中极具表现力的建筑语言,精心推敲的窗洞设计,既可以与建筑的功能相呼应,又可以在叠置的表象中创造个性化的表情,并在浮动的边界里生成虚实对比的韵律感;飘逸的屋顶是建筑抛向天空的边界,它在容纳特殊性或共享性功能空间的同时,也在塑造着建筑的整体形象;而造化的光影所具有的或明或暗、或刚或柔、或虚或实的艺术表现力,成全了材料的质感、内外的模糊、明暗的对比以及整体的飘逸,同时作为介质并关联着人们内在情绪的浮动。以上这些具体的操作,在让·努维尔、赫尔佐格与德穆隆、伊东丰雄、妹岛和世与西泽立卫以及隈研吾等先锋建筑师的创作中屡见不鲜,并得到了极致发挥。
策略二对相关案例的介入
让·努维尔是欧洲较早提出“去物质性”并加以实践的建筑师。对于透明、模糊和光影的处理在他的建筑中随处可见,他借助这些在传统基础上延伸了的建筑语汇和现代修辞,塑造出了既能够与场地或外部环境相融合,又具有丰富的层次感和独特视觉效应的建筑形象。诚如努维尔所言,他所有的设计构想都处在真实、虚幻与象征之间的界限上。
由努维尔设计的阿格巴大厦,是建筑艺术之都巴塞罗那为数不多的超高层建筑,其创作灵感主要源于附近的蒙特塞拉特山的自然风景和高迪的圣家族教堂(图3-7)。它区别于纽约、迪拜、上海抑或是其他地方的,那些单纯讲究形态与高度的超高层建筑形象,它的出现改变了人们对于超高层建筑的传统理解和认识,而这主要是基于它极具先锋性特征和创新意识的内外双层表皮设计。其中,内层表皮采取了分段处理,地上一层至二十五层部分为混凝土墙,外饰25种彩色波形铝板,颜色由底部的红色向顶部的蓝色渐变,二十六层至三十一层则是透明的穹顶,由双层玻璃和钢构架构成;外层表皮则是由近60000片透明及半透明的玻璃百叶层层叠置和围合而成,它在增强内部空间通透性的同时,也起到了保温隔热的作用。自然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玻璃百叶和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窗洞,在内部空间中生成了一种难以抗拒的自由浮动之感,这与柯布西耶在朗香教堂中,让光线穿透厚厚的墙壁上的彩窗所制造出的神秘氛围存在相通之处,却又更具个性和时代气息。不管是在白天自然光线里,还是在夜间人工照明下,经由双层表皮生成的浮动边界所呈现出的色彩斑斓的质感,都如充满韵律和诱惑的水波荡漾一般,富含艺术性。虽然双层表皮的轻盈替代了石头的厚重,却丝毫也没有消减先锋建筑与古老的加泰罗尼亚文化之间的深度共鸣(图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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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7 高迪的圣家族教堂
图3-8 巴塞罗那阿格巴大厦外观、细部及内部空间
隈研吾的“让建筑消失”的构想与努维尔的“去物质性”思想较为接近,其具体操作也都集中在浮动的边界上,只是隈研吾的理解更加突出东方的禅宗意境。在他的建筑中,表皮都表现出强烈的粒子化倾向,自由、轻盈、富有弹性且又有纵深感。对隈研吾来说,边界上的这些粒子建构才是他诠释的重心,而非形态或造型,因为只有成功的粒子建构才能真正实现人与自然、建筑与环境的融合,才能让建筑“消失”。
东京大学由隈研吾主持设计的大和普适计算研究大楼,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分层布置的粒子化外观。隈研吾借助覆盖在幕墙之外的具有强烈韵律感的木板,结合错落有致的形式递变,以及贯通的底层架空,平衡了场地周边那些厚重的传统建筑,也消解了原本紧张的场地环境所释放的压力。自然光线透过交错的木板纹理和玻璃幕墙,也在内部空间形成了十分特别的光影效果,使其显得轻松而又惬意。与此同时,底层架空的通道在连通建筑前面的道路与校长会客室后边的日式花园的同时,也辟出了一处对外开放的交流空间。其实,有很多现代建筑也强调透明性,只是它们始终都没有找到消解造型与环境之间隔阂的适宜途径,或者说,它们表达的方式过于直接,抹杀了生成透明性的同时所产生的更多可能性,而这一点恰恰也是以密斯为代表的现代建筑大师与隈研吾等当代先锋建筑师的根本不同。可以说,隈研吾通过轻质的现代材料、多变的设计手法、优雅的空间形态以及精致的细部处理,实现了当代先锋建筑与这个传统教育环境的有机融合,却又不失自在的魅力(图3-9)。
图3-9 大和普适计算研究大楼外观与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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