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瓶装新酒”,旧的躯壳被注入新的内容,这是历史上屡见不鲜的现象。春秋战国之际的“田氏代齐”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一个典型事例。在齐国易主为田氏之前,姜姓齐君的著名君主——齐景公曾经进行过复兴齐国霸业的努力,无奈他没有回天之力以挽救姜齐政权的颓败,最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大权旁落。
齐景公在位58年,是春秋时期在位最久的国君。他对齐桓公的霸业十分仰慕,曾经和晏子商量,让晏子辅佐他“彰先君之功烈,而继管子之业”[56],使齐国复兴霸业。齐景公曾经到桓公葬地——齐国都城以南的牛山——游玩。在山巅上,齐景公眺望烟笼雾罩的繁华都城,感慨齐国霸业跌落,涕泪涟涟地喟然长叹。
“为何年华似流水,总要辞别人间?”齐景公为复兴霸业而焦虑,愧疚自己的碌碌无为。
随从的佞臣艾孔、梁丘据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和景公一起悲痛。晏子见状却哈哈大笑。景公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随臣皆从寡人泣涕,独有您大笑,何故?”
“假若贤者长生而据有国家,那么太公、桓公现在还是齐君;假若勇者长生而有国家,那么庄公、灵公现在还是齐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还轮得到君主您在位吗?”晏子回答说。
“这样说来,固然值不得悲泣。然而您何故大笑?”景公追问原因。
“我笑今日见到一位不明智的国君,更笑能见到两位谄谀之臣。”
齐景公破涕为笑,不由得不服晏子说得在理。(www.daowen.com)
无独有偶,和《晏子春秋》记载的这件事情类似,《左传》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情。齐景公酒酣耳热时曾说:“假若自古以来没有死这一说,我们会一直酣畅淋漓地饮宴,那将是多么快乐的事呀!”晏子说:“从古以来如果没有死,那么快乐将是古人的快乐,就不会轮到君主您了。齐国这块地方最初是爽鸠氏的住地,快乐将属于爽鸠氏,这可不是君主您所希望的啊!”在春秋末期社会政治迅速变革的时期,齐景公要长久地保持姜齐政权的稳固,这只能是一种奢望和空想。
从《左传》《晏子春秋》等古代文献记载的情况看,晏子对当时齐国的形势有清醒认识,然而齐景公未能如此。他还时常做着复兴霸业的大国梦。鲁昭公十二年(前530年),齐景公到晋国祝贺晋昭公继位,在投壶礼上他致辞谓:
有酒如渑, 有酒像渑水,
有肉如陵。有肉像山陵。
寡人中此,寡人若投中,
与君代兴![57]代君再兴盛!
“渑”是齐都城外的一条河流。晋昭公先投壶时,晋人曾谓“有酒如淮,有肉如坻”,齐景公谓“有酒如渑,有肉如陵”,暗指齐国并不比晋逊色。“与君代兴”表明齐景公实有意代晋为中原诸侯霸主。
景公时期,齐国尚有一定实力。鲁昭公十六年(前526年),齐景公伐徐,徐献鼎求和。鲁昭公二十二年(前520年),齐大夫北郭启伐莒被打败,齐景公怒而亲率大军攻莒,获胜。鲁定公七年(前503年),齐景公先后与郑献公、卫灵公结盟,取得郑、卫两国支持。鲁国不服,齐景公便两次伐鲁,并迫使鲁定公在夹谷(今山东省莱芜市境)和自己会盟。齐景公极力笼络鲁、郑、卫、徐、莒等国,目的是要和中原诸侯的老牌霸主晋国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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