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伍子胥以后,夫差积极推进其争霸中原诸侯的计划。鲁哀公十二年(前483年)夏天,夫差和鲁哀公在橐皋(今安徽省巢湖市西北)会见。这年秋天,夫差和卫出公、宋大夫皇瑗在郧(今山东省莒县南)相会。第二年,吴国农业歉收,为了称霸诸侯以转移民众视线,夫差率军从邗沟北上,经沂水,转济水,在黄池(今河南省封丘县南)和晋定公、鲁哀公以及周王朝卿士单平公会盟。
依照诸侯会盟的通例,先歃血者为盟主。黄池之会时,夫差特别看重这一点,力争盟主之位。吴人认为吴当为盟主,理由是“于周室,我为长”[35]。吴的开国之君太伯是古公亶父的长子、周文王的大伯父,所以吴以“老大”自居。晋人则说“于姬姓,我为伯(霸)”[36],谓在姬姓诸侯中晋历来都是霸主。夫差见争执不下,遂秣马厉兵,让三万名甲士在晋国军营外排列成战阵,钟鼓齐鸣,喧哗高喊,声动天地。晋人惊骇恐惧,派人询问何故,夫差说:
天子有命,周室卑约,贡献莫入,上帝鬼神而不可以告。无姬姓之振也,徒遽来告。孤日夜相继,匍匐就君。君今非王室不平安是忧……今会日薄矣,恐事之不集,以为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37]
显而易见,夫差和晋争霸的主要舆论武器,还是“尊王攘夷”。尽管吴国和周王室关系疏远,但“天子”“周室”“王室”等词语却熟稔地被他使用在外交语言中,他很想捞到一顶“勤王”功臣的桂冠。
就尊王、勤王而言,晋人毕竟是斫轮老手,要比夫差老练些。晋人回答夫差的责问时,相当准确地抓住了吴的要害之处:(www.daowen.com)
今君掩王东海,以淫名闻于天子。君有短垣,而自踰之,况蛮、荆则何有于周室?夫命圭有命,固曰吴伯,不曰吴王,诸侯是以敢辞。夫诸侯无二君,而周无二王,君若无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吴公,孤敢不顺从君命长弟![38]
吴君以“王”自称,实是“诸侯无二君,而周无二王”时代对天子的大不敬。夫差无言以对,只得答应不用“王”称,晋人也做了妥协,答应让吴先歃血、做盟主。[39]黄池之会以后,夫差派吴国大夫王孙苟向周敬王报告会盟的成功和表达对王室的敬意。周敬王对吴国的效忠自然是感激不尽。
黄池之会是夫差霸业的顶峰,然而这“顶峰”却处在阴霾密布的气氛之中。越王勾践趁黄池之会的机会,兵分两路伐吴,大败吴军,俘获太子友,攻入吴国都城。吴派人奔赴黄池报告失败的消息。当时正值吴、晋争为盟主的时候,为了不使败讯外传以贻笑于诸侯,夫差便亲手在帐幕中将知情者七人杀死。夫差争当诸侯霸主的急切心情于此可见一斑。
在黄池之会后的归途中,夫差想顺路讨伐不赴黄池之会的宋国,以显示霸主威风,但自家后院正在着火,不容久在宋国鏖兵,所以只得快速返归,派人携带厚重礼物向越求和。勾践自度不能马上灭吴,遂答应吴国关于媾和的请求。吴越双方在此后的几年间处于暂时的平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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