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以下简称《加冕》)忠实地记录了1804年12月2日拿破仑在巴黎圣母院举行加冕仪式的情景,场面壮观,气势宏大,堪称帝政时期新古典主义绘画的代表。《加冕》的作者,也正是《荷拉斯兄弟之誓》《马拉之死》的作者——路易·达维特。当时的法国画坛弥漫着颓废的洛可可画风,表现为轻巧的曲线,矫揉造作的贵妇形象以及享乐和轻松的气氛。而政坛上,正轰轰烈烈地进行着一场资产阶级推翻封建专制制度的大革命。极其崇尚古希腊、罗马艺术的达维特,以古罗马的英雄题材和单纯而严肃的艺术语言开辟了富于朝气、庄严、简洁的新风,取代了18世纪保皇主义的繁文缛节,与法国大革命同脉搏,成为一代画坛领袖,新古典主义的杰出代表。
创作于1805年至1807年的《加冕》以当时的重大历史事件为题材。显然与他前期作品有所不同,题材上的革命精神与激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宫廷的豪华气派与富丽壮观的场面。画幅为610cm×931cm,画面上共有150余人,每个人物都精心绘制,都服从于整体构思。宏大的场面,富丽的气息并没有损伤达维特的艺术气质,相反,在如此宏幅巨制之中,古典主义的严正性达到了无以复加的高度。
达维特在处理加冕这一事件时是非常精明的,他避开了拿破仑从教皇手中夺取皇冠给自己戴上的这一尴尬场面,巧妙地选取了拿破仑为皇后加冕的情节,从而更加突出了画面的中心人物。画中几乎所有的人物都注视着主人公,连光线的安排也舞台式地打在拿破仑身上。分析构图,又能发现拿破仑正处在画面的黄金分割点这一“经典”位置上。而且色彩的纯度、明度也以这一中心环节最为响亮。这既使画面的统一性无可置疑,又使中心十分鲜明。
这件作品的画面的空间处理是典型的新古典主义手法。透视的深度空间的表现从15世纪初到达维特的时代已有400年历史,发展到18世纪,幻觉空间的开拓已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空间关系烦冗,人物动态复杂。而新古典主义认为一幅绘画就是古典浮雕作品的变体,他们服从于气氛效果,强调线条轮廓。《加冕》中人物安排得如同饰带横过画面,并且运用建筑实体、幕布、人群,不透明的阴影这一类东西封住画面深度,创造出一种如同戏剧舞台般的效果,其平面化感觉,甚至达到并超越了文艺复兴盛期或普桑的古典巴洛克的程度。这使得巨幅的作品,百余人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单纯而简洁。
与浪漫主义的对角线为主的夸大动势的方式截然相反,这幅画的构图是由水平线和垂直线为主构成的。建筑物的坚实的疏朗的垂线,教皇身后一组密集的竖杆,脚下的平台,端坐在背景中的人群,静穆直立两侧贵族以及由他们构成的贯穿画面的横带,构成了宁静、庄重、肃穆的整体效果。画面中心由举着皇冠的拿破仑、跪在他面前的皇后约瑟芬和身后的坐着的人物构成一组相对呈动态的金字塔构图,而且其中也以垂线为主,庄重严正之间增加了主体的力度,活跃了画面中心,体现出画家精致而宏大的构思与惊人的古典主义充满理性的魅力。(www.daowen.com)
在使用颜色上,达维特沿袭了文艺复兴时的薄涂透明绘画的传统。而《加冕》一画与作者的其他作品相比,稍有不同。它强调了事物的固有色,如教皇金色大袍,其身边一人的白色外衣,约瑟芬身上的红色衣服以及拿破仑脚下青色地毯。这一特点反映出皇家的富丽堂皇,与盛大节日的气氛十分一致。
达维特作为新古典主义的代表,也长于肖像绘画。在《加冕》一画中,大量的人物形象服从整体安排,都表现出严肃的对中心的注视,从而加强了画面的视觉中心。其表现人物性格的才能十分克制,仅在中心人物,尤其是教皇等个别人物身上略有施展。对比浴盆中马拉形象与动人的表情,这里微妙的表情变化再一次显露出画家良好的画面控制能力。
达维特的作品以清晰明确著称,《加冕》中尽管人物繁多,场面宏大,但是人物比例精确,人物之间的空间位置明确,画面线条轮廓清晰,就连人物情节之间的呼应关系也丝毫没有受到损害。
重大的历史性题材、清晰明确的古典语言向我们展示了新古典主义艺术的惊人魅力。尤其是在这样的宏幅巨制之中,画家能保持其富于朝气、庄严、简洁的一丝不乱的作风,让我们为画家的优秀艺术气质所震撼。无怪乎《加冕》一画在卢浮宫中,在德拉克洛瓦的作品旁,夺来了无数后来画家、鉴赏者的青睐,引发了后代艺术家们的深切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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