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梦回繁华:诸乐三与文人画的卓越成就

梦回繁华:诸乐三与文人画的卓越成就

时间:2023-08-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诸乐三在中医学校学习期间,就喜欢在闲暇中与兄长朋友一起泛舟西湖,赋诗作画。诸老在传统艺术上精深的造诣,与这画外功不无关系。吴昌硕期望乐三能成为像博山那样一流的人才,不仅善画,还具有极深的修养。人品诸乐三不仅画艺精深,更具有品格崇高,在当时的文艺界享有很高的声誉。在学术上,诸乐三对各种艺术都十分尊重,从不参与任何文人相轻的争论。在吴昌硕的学生中,诸乐三可以说是学得最像、最好的一个。

梦回繁华:诸乐三与文人画的卓越成就

国画的发展,因文人士大夫的介入而作为上层文化受到重视,并深受文学哲学及其他艺术门类的影响,形成了“非物非我,亦物亦我”的艺术观念。因此,要认识传统中国画的实质与内涵,不光要看笔墨,更要深入到这笔墨背后带有哲学意味的“法”与“道”。而“笔墨技巧又并非光指手头功夫,诸凡个人品性、学养、才情均能于笔墨上透露消息,其所包容真可谓且深既广了。”[2]因此,我们要理解诸乐三先生的艺术,不仅要看其画面,更要了解其学养和为人。

才学

诸老出生于文人家庭,他的父亲是清光绪年间的秀才,工诗文,善书画,为人忠厚,淡泊名利,家境虽然贫寒,却有着良好的文化氛围。他自小诵习诗词古文,学习书法临摹碑帖。10岁时便跟随父亲学习雕刻,进而学刻印章。11岁那年,他便显露出过人的文采。一日,他的家庭老师胡梓英老先生以“旭日”为题令他赋诗,他便脱口吟出:“独向窗前望,东方满地红”的佳句。自此,村上凡遇婚嫁过年,都求他书写喜联匾额。

对传统文人画家来说,绘画活动是一件修养身心、抒情寄兴,不带功利色彩的事情。诸乐三在中医学校学习期间,就喜欢在闲暇中与兄长朋友一起泛舟西湖,赋诗作画。因仰慕吴昌硕的书画艺术多年,便拜其为师,共同研习书画篆刻。据诸老回忆:“昌硕先生平时见到我,不问我有否画画,而是问我有否作诗写字,常向我讨诗看,看了又给我提意见或修改……”

诸老对于绘画、诗词、书法、篆刻,每样都是悉心研究,从不附庸风雅、浅尝辄止。加上诸老本是学医,博大精深的中医理论与中国画理、画学在精神内涵上血脉相通。医艺之间,相互渗透,相得益彰。诸老在传统艺术上精深的造诣,与这画外功不无关系。这种学术经历使其能从较深的层次上思考问题,理解和领悟传统的精髓。吴昌硕81岁时曾赠诗于乐三云:“何药能医国?踌躇见真性。后天扶气脉,本草识君臣。鹤洛有源水,沪江无尽春。霜红寻到否?期尔一流人。”“霜红”指明末清初思想家、书画家傅山,通经史学佛学,同时也是一个擅长医道的文人。明亡,拒绝仕清,以医为业。所作诗书画印,气势浩荡,骨格奇峭,超然出尘。吴昌硕期望乐三能成为像博山那样一流的人才,不仅善画,还具有极深的修养。正如他所说:“诗文书画有真意,贵能深造求其通。通者变也,化也。诗书画印四者,互为基础。”诸老的一生谨奉师训,以才学滋养艺术,又通过艺术修炼身心。

今天欣赏诸先生的作品,寥寥数笔的画面之所以能渗透出广博的内涵,能给人无限的美感和回味,其原因即在于,这简单的笔墨中融会着画家一生的学养,它所传达的不仅仅是视觉的美感,还是一种人格的魅力。

艺品

诸乐三先生艺术的最大特点就是清新质朴。他那深厚的诗文修养与绘画巧妙的结合,往往是未作画先有诗,可谓“书画奇气发于诗”。他用诗人的眼光观察生活,又用笔墨描绘诗境,诗画浑然一体。无论是笔墨,还是诗情,所表达的都是画家真挚的情感

在《冬笋》一画中,先生题诗道:“三冬此味是家常,写到琼芽忆故乡;昨见山头霏薄雪,定知剧起带泥香。”这诗画之间,饱含着诸老对故乡的怀念之情。又如题画诗《红萝卜芋艿冬笋》:“鲜蔬味美抵珍馐,恰喜盘餐餍所求。露甲烟芽供一饱,何须解毂问留侯。”诸老的艺术,于平淡中见真情、见功力,真情妙笔,赋予画面独特的艺术韵味。

创作于1959年的《稻田青蛙》,描绘了江南农村特有的佳景,轻松而富有情趣。题材、构思和意境都不落窠臼,自出新意。题诗中写道:“阁阁阁,稻粱熟,今年大丰收,明年更富足。”诗画之间,散发着浓郁的泥土的芳香,它道出了丰收在望的情景,也表达了作者童心未泯的质朴情怀,以及讴歌新生活的至诚之心。

人品

诸乐三不仅画艺精深,更具有品格崇高,在当时的文艺界享有很高的声誉。“画品如人品”,传统文人画家对人品的重视不亚于对才华学养的要求。作为一个文人艺术家,要做到人品画品皆高。倘若人品不好,即便是画画得再好,也得不到社会的承认。这样的例子在美术史上不胜枚举。

在“文革”中,诸老借画抒情,充分表现出不屈不挠的高贵品质。在一幅《风竹图》中他这样题道:“苍翠贯四时,坚贞抱高节;因风势飞腾,虚心不为折。”这里的竹子不再是闲适幽远、疏朗清健的风姿,而是在风驰雨骤中充满着悲壮的生命力,在奔放的笔墨中饱含了激动人心的力量。它是画家感情的宣泄,也是他正直朴厚、爱憎分明的人格写照。(www.daowen.com)

在学术上,诸乐三对各种艺术都十分尊重,从不参与任何文人相轻的争论。他总是看到别人的长处,从各种流派中汲取营养,开拓和深化自己的艺术风貌。在上海杭州时,他对黄宾虹、潘天寿都十分尊重,总是向学生介绍他们高尚的人品和艺术成就。诸老宽厚的为人、豁达的胸怀在当时的艺术界被传为美谈。

晚年的诸老疾病缠身,行动不便,但遇到为残疾人义卖这样的公益活动,却总是要家人陪着去参加。对于来求字画的人的也总是有求必应。

诸老的一生,诚恳俭朴,一次画展,有人建议他多接受一些记者的采访做一些宣传,而诸老却倔强地说:“这是艺术,又不是商品,他们爱看就看,没有什么好宣传的。”这种淡泊功利的态度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是难能可贵的。它与诸老平淡朴实的画风也是一脉相通的。

诸老辞世之后,其子诸涵本着父亲生前无私奉献的精神,将其遗作50件国画精品献给了母校,使其在今后的传统绘画教育中,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师承

清代扬州画派的郑板桥曾在一幅《兰图》的题画诗曰:“十分学七要抛三,各有灵苗各自探。”国画艺术讲究师承,画家在向古人、师长学习的过程中,依据自己个人不同的天资性情和学识修养,有所去取,形成自己的风格面貌。在这一点上,诸乐三先生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弱冠即居吴昌硕家,得缶翁亲授,悉心揣摩,深入堂奥。在20世纪20年代时,缶翁评价其艺术时便指出:“乐三得我之神韵。”

在吴昌硕的学生中,诸乐三可以说是学得最像、最好的一个。但他清楚,要想成为能够自成一格的画家,就必须广采博览,为我所用。在美术史上,青藤、白阳、石涛、八大山人无不如此。诸老学习吴昌硕,先是求似、求精,后来逐渐领悟了其中的艺术真谛,便从追求形似转为追求神似。但他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境界,随着自身艺术造诣的成熟,他最终摆脱了缶翁的束缚,自出新意,自成一格。正如他教导儿子时说的:“首先要学得像,但学像了还要摆脱它,学像是手段,目的是应用、创造,这就是继承传统与创新的关系。”关于创新,他还指出:“要创新就要深入生活,多写生,从观察生活中结合传统技法作创造性的应用。”

对于传统题材,吴昌硕的画奔放苍劲,浑厚华滋,从冲突中求和谐。诸乐三的画则于秀润含蓄中求奇崛,笔墨奔放处见泼辣。另外,诸乐三还喜画郊野林间的飞禽,花园池塘的虫草,蜂、雀、鱼、虫、青蛙等无不入画。“牡丹不画画棉丛”,这既是吴画中不曾出现的题材,也体现出不尽相同的艺术境界。

诸乐三的篆刻艺术也是出自吴昌硕的亲授,深得其师印学之精髓,讲求气韵,不事雕琢。他从秦汉玺印的平实一路出发,博采历代名家之长,并具有鲜明的时代风貌,形成雄浑朴茂的独特风格。诸老后期的创作,又以龟甲文字入印,“运刀加运笔,含刚劲于婀娜,他还将钟鼎彝器文字融会贯通,浑穆高古,清雅疏宕,墨气淋漓,独创新韵,自成面目,为现代篆刻艺术的发展开拓了新境界。”[3]

教学

诸老是一位艺术家,也是一名教育家,他将生命中的大部分心血都用在了中国传统艺术的传播之中。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方式多为“师徒相授”,诸老自身的求学经历便是这样。在他的教育生涯中,也不时透露出这种模式的影响。

他与潘天寿、吴茀之是当时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画教学领域的三位元老,他不像潘天寿和吴葬之那样长于理论上的概括与总结,而是更加强调言传身教。学生作画时,他通常喜欢在一旁静观,发现问题后便上前一笔一笔地示范。他曾指导学生说:“作行草带圈的笔势,要像画梅花瓣那样,在不方不圆之间。”“关于写字,不可随便涂涂,那会形成习惯的,这样习惯下所出现的字迹,必然使人感到‘流气’。”[4]这些话平实质朴,却道出了诸老多年艺术生涯的深刻感悟,从细微处的笔画到画外的学养,他教学生作画,也教他们做人,他在传播中国传统书画技艺的同时,也向学生们展示了传统中国文化的整体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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