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杜老,您好,非常感谢接受我们的访谈。通过走访我们了解到,伍子昂先生生前和您无论是工作关系还是私交都甚好,工作上可以说是师徒,同时您又是先生在省院的继任者,应该说对他比较了解。20世纪70年代,您当时二十几岁,作为刚入职的年轻小伙子,有机会让伍先生改图吗?当时的情景还记得吗?
| 杜 我们都尊称伍子昂先生为“伍老总”。在方案阶段,能和伍老总接触的人,一般都得是专业负责人以上的。一开始,我还没资格跟他接触(笑),而是通过主任建筑师把图纸送给他看,后来我提升到主任建筑师,才有机会直接接触他。这就到了70年代中后期了。看到我方案的时候,他先不说有什么毛病,他就是看,接着问我是怎么考虑的,让我谈一谈。听完我的想法后,他才发表意见,这个地方应该怎么考虑,应该怎么怎么办。接着,他开始徒手画,速度相当快,相当好,边画边说,“我认为你在这个地方这样比较合适,你认为怎么样?”经过他的指导,我一看,大厅、入口等几个关键部位确实有很大改进。有时候伍老总说的话当时心里还没能领会,但看看他画的图,一对比,就非常佩服。
他的办公室是这样,就是这么大(用手比划),这是写字台,书桌的一头全是书籍,大部分书籍都是外文的。书籍的旁边有一卷硫酸纸,一般是这么粗、这么长,滚动的。他一般给别人指导方案的时候,都是先研究方案,口头讲完以后,铺开纸,拿起笔来,这样画。画完以后,“哗”一撕,说“你拿去,我是这样修改的,你可以参照一下”。
他还经常给我们讲国外先进的建筑理念。比如现在提到的环境设计规划,当时谁懂啊,都是把房子建好就完事了,环境意识很淡,但国外很重视。他就给我们讲,第一得注意环境;第二就是要注意(建筑的)性格,就是设计什么,得是个什么。设计个教学楼就得是教学楼,不能设计成个剧院,建筑性格一定要把握;第三就是设计当中注意整体设计效果,局部与整体的关系要控制住。遇到国外的前沿文章,他就给我们讲,这篇文章中主要说的是什么。他不是上课,不是照本宣科“美国怎么着、法国怎么着”,他就是给大家讲原理有哪些演化,研究方向有哪些,我们要注意汲取人家的哪些地方,对我们很有启发。那个时代,我们水平的提高跟他的现场教学是分不开的。
于 杜老,我们在省院资料室几乎没有找到伍先生的设计作品,这是不是跟当时的工作体制有关系呢?
伍子昂给省院的同事评图(www.daowen.com)
| 杜 是的,他改图的手稿都被我们拿走了,手稿形成作品后呢,都落实到具体的设计人身上了。我设计的,他修改的,最后只有我的名,没有他的名。伍子昂的作品是找不着的。像他们这一代建筑师,很少有属于个人的建筑作品,当时工作体制就是这样。所以你想找底稿,甚至你想找笔迹,都很难。
济南这些建筑的保留,跟他都分不开。整个省院方案怎么出、怎么进、是否成立,这是伍子昂的选择,与伍子昂分不开的,就是“你拿的方案,我得同意”。伍老总在这方面,虽说是个洋派,但他不崇洋,他对中国建筑业也很推崇。所以山东一些有名的,有保留价值的建筑都在,比如山东师范大学、北洋剧院、人民剧场这些都在,这跟伍子昂的决策分不开。
他早期的作品,是现代主义风格的。济南工业学校有一片教学区,是他搞的,当时算是比较现代的。他指导的建筑很多,但手稿都没有保存。山东体育馆设计的时候,他负责新人指导,设计负责人不是我,是我的好朋友。朋友回来很兴奋地对我说,是伍老总亲自指导他,体育馆设计时应该注意哪些问题。他讲实用、经济、美观的原则,具体到体育馆,实用到哪些地方,功能要满足什么,特别是体育馆内部功能和内在要求,要注意环境和人员疏散,这是个主要问题,怎么样的路口才能衔接,他讲得很到位。建筑空间风格,符合当时建筑风格的潮流。体育馆建成以后,大家评论不错,各部分的处理都很简洁。这和他分不开,他虽然没有具体做方案,但他就在硫酸纸上给你这样改。
于 杜老,您怎么评价伍老总呢?
| 杜 我总结了三点:一是他生活朴实,不搞特殊;二是他非常容易和群众亲近;三是工作中严格要求,但从不吹毛求疵,对人和蔼可亲。伍老总去世后,我跟他的夫人还有他的儿子伍介夫的关系都很好。欧阳师母,我跟她交往比较多,她很照顾我。伍子昂先生去世以后,我每年都会去看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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