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秦族是一个淳朴敦厚的民族。西陲至终南山一带,山峦起伏,土肥水美,气候温润,这样的地理条件,适合发展农业。秦人热爱他们赖以生存和繁衍的家园,早在《诗经》中,他们就曾倾心歌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1]176对自然的歌咏和对“伊人”的企盼是秦人铁汉柔情的一面,也是秦人淳朴人情和人性的彰显。早期秦人质朴的特质在秦穆公(缪公)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史记·秦本纪》中,穆公的义与惠公的不义形成了鲜明对比。“晋献公卒。……夷吾使人请秦,求入晋。于是缪公许之,使百里奚将兵送夷吾。”[3]187晋国内乱,国内无君,穆公答应护送流亡的公子夷吾回国继位,夷吾即位为晋惠公。此穆公之一义。“(夷吾)及至,已立,背约不与河西城。”[3]187晋惠公继位后,反悔了,背弃了与穆公的约定,不给秦地,此为不义。“晋旱,来请粟。……于是用百里奚、公孙支言,卒与之粟。”[3]188晋惠公四年,晋国闹饥荒,向秦国借粮。穆公不计惠公的背信之恨,借粮给晋国,送粮至晋。此为穆公二义。“十四年,秦饥,请粟于晋。……与兵将攻秦。”[3]188而当秦国遭遇饥荒,惠公却以怨报德,乘人之危,“因其饥伐之”,不仅不借粮反而趁火打劫,攻打秦国,此为不义。“与晋惠公夷吾合战与韩地。……晋击缪公,缪公伤。于是岐下食善马者三百人驰冒晋军,晋军解围,遂脱缪公而反生得晋君。”[3]188-189双方在韩原开战。战争中,穆公被困,将要被俘。就在这关键的时刻,跟随穆公征战的岐阳秦民三百壮士奋力冲入晋阵,拼死救回穆公,并反败为胜擒拿了惠公。原来,这三百岐人曾因饥饿偷吃穆公的好马,被判重罪,但穆公宽宏大量,赦免了他们,并言:“君子不以畜产害人。吾闻食善马肉不饮酒,伤人。”[3]189不仅不惩罚他们,反而赐给他们好酒。因此,这三百岐人壮士感念穆公不杀之恩,在穆公出征晋国时主动请战。晋惠公被俘后,秦穆公再次以宽容博大的胸怀,放回了他,并“乃与晋君盟,许归之,更舍上舍,而馈之七牢。”[3]189不仅与晋君订立盟约,答应送他回国,又安排他住在最好的住所,用诸侯之礼款待他。可见穆公之大义与博爱,上对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晋国国君,下至偷食自己好马的普通百姓。与穆公之大义相对的是惠公接二连三的背义。可见,此时的秦文化尚保留着秦民淳厚朴实的特性,带有明显的宽厚、诚信、善良的优秀品质。穆公对晋惠公的宽容,堪称以德报怨的典范。相比之下,晋作为正统中原文化的代表,却与敦厚、淳朴的中原之风相去甚远,带有明显的尔虞我诈和不诚不义色彩。
同时,我们通过《史记》中记载的秦族的起源,也能感受到早期秦人的质朴与真情。《秦本纪》记载:“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孙曰女修;女修织,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3]173这则美丽的感生神话,带有一点神秘浪漫的色彩,带我们走入原始社会那个纯净天然、万物有灵的时代。我们感受到秦先民对人类繁衍的朴素认识。学者普遍认为秦民务实,朴野,性不习浪漫,但是从这则神话中,我们可以看到早期秦民浪漫神秘色彩的想象,秦人也有浪漫的一面。质朴与浪漫本不矛盾,正是因为秦民淳朴的性情,他们才能怀着一颗崇敬的心去阐释本民族历史的起源。
秦乐作为秦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秦人淳朴性情的映射。关于秦乐,《史记》中提及最多的便是秦人善击缶作歌。《李斯列传》中:“夫击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3]2544《廉颇蔺相如列传》:“蔺相如前曰:‘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请奉盆缶秦王,以相娱乐。’”[3]2442可见,以缶为乐器而歌,是秦乐的主要特色。(www.daowen.com)
缶,《说文解字》注:“缶,瓦器,所以盛酒浆,秦人鼓之以节歌。”[7]285颜师古注《汉书》也云:“缶即今之盆类。”[4]2896可见,缶是瓦器一类的乐器,极为简朴、易得,人们击缶唱歌并不需要经过专业复杂的训练。秦人性格刚健、朴野、激扬,正好与缶这一乐器的表现特色相吻合。因此,缶成为秦人喜爱的乐器并惯用成习。缶,虽无中原钟鼓乐之美,也无南楚丝竹管弦乐之柔美,但它苍凉、直白、大气的表现形式确是秦人性格最确切、最恰当的音乐形式反映,是秦人性格对这一乐器的必然选择。沙场深秋,月凉如水,伴着苍凉的缶乐声,秦人将士一边喝酒一边高唱:“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1]172,至深挚情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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