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两个谝匠,一个叫张大谝,一个叫王二谝。
一天,两个谝匠聚在一起十八扯。什么叫十八扯呢?就是毫无边际地胡说八道,其中一个人不管咋样吹,哪怕是再不合常理的事,另外一个人都要给他圆“正规”,就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这两个谝匠一个比一个能吹。张大谝对王二谝说道,“哎呀!那天我的一头骡子,落到茶碗里烫死了。”
按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一头骡子怎么会落到茶碗里烫死呢?茶碗有多小,骡子有多大?小茶碗里怎么会落进了一头大骡子呢?茶碗里连骡子的一只蹄子都放不进去。比茶碗更大的是饭碗,比饭碗更大的是饭盆,比饭盆更大的那就是澡堂子。澡堂子虽然能装下骡子,但骡子怎么会跑到澡堂子里去呢?这就是个问题,哪会有这种事情呢——一头骡子怎么会落到茶碗里烫死了呢?
张大谝对王二谝说:“你说不出来吧?”
王二谝想了一下,好像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噢,我想起来了!”
他又继续往下说:你那天骑了一头大骡子,去拜访一个朋友。你的朋友是一个玩家,喜欢耍玩意。他有个蝈蝈葫芦——把蝈蝈装在葫芦里面,也是他的心爱之物。那个葫芦非常精致,葫芦的盖盖上镶有珍珠玛瑙。你的朋友平时耍蝈蝈,有时还装在衣服里,“蝈蝈”地叫。
耍来耍去,你就说:“哎呀,你这个东西好啊!这多有意思!”你的朋友看见你也喜欢蝈蝈葫芦,就对你说,“谁叫我们是朋友呢?你既然喜欢蝈蝈葫芦,这个蝈蝈葫芦就送给你。”(www.daowen.com)
张大谝说:“送就送嘛,这和骡子落在茶碗里烫死有啥关系呢?”
王二谝继续说:这你就不晓得了,人和人都是有感情的,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给你送了一个蝈蝈葫芦,你也要给人家送个别的东西。你看来看去,身上别无藏物,也没有啥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匹骡子,你就把骡子送给你的朋友了。
张大谝接上话茬,说道:“你说得对。”
他接着继续说:“你拿着蝈蝈葫芦往回走,来到一个茶馆里,要了一杯茶。茶刚倒在茶碗里,你又想起你的蝈蝈葫芦:我的蝈蝈葫芦多新奇。你便把蝈蝈葫芦掏出来,打开葫芦盖子,一不小心,蝈蝈一下蹦出来了。蝈蝈一下子掉在了茶碗里,茶碗里的开水就把蝈蝈烫死了。你一想:蝈蝈是你用骡子换来的,蝈蝈落在茶碗里烫死了,就等于你的骡子落在茶碗里烫死了。
(民间老人讲述 刘启舒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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