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赵子厚与黑虎:碧口古镇文化中卷

赵子厚与黑虎:碧口古镇文化中卷

时间:2023-08-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丁德隆深知赵子厚的底细,既有势力,又有“人缘”,便假装以礼相待,将他软禁于旅部,限制外出自由,打算择日将他处决。丁德隆早已安排好了明日枪毙赵子厚的事宜。当晚,丁德隆安排副旅长曹日晖,邀请赵子厚打麻将,实为监视控制赵。赵子厚年轻英俊,风流倜傥,言谈文雅,与三太太一拍即合。临行前,赵子厚与“方大爷”的三太太密会,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到时间来接她。

赵子厚与黑虎:碧口古镇文化中卷

文县丹堡镇百岁老人田尚勤先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曾在文县中庙小学任教,对中庙历史沿革、民俗风情、人物春秋了如指掌,说起赵子厚轶事更是头头是道。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文县中庙镇有一座老倌庙,远近闻名,香火旺盛。

然而,这座老倌庙里,坐在中堂的,不是人们司空见惯的神像,而是一只翘着尾巴的大黑虎。黑虎,为何坐在庙宇的中堂,供人们顶礼膜拜呢?这里面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典故。文县九十五岁的乡贤田尚勤先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曾在中庙小学任教,对当地的历史典故了如指掌。老人家说起这件事,还得从中庙豪绅赵子厚说起。

若要说起赵子厚,文县中庙、碧口一带,包括陕甘川三省结合部的姚渡、三堆、青木川,凡上了年纪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人甚至把他说成了一个“传奇式的人物”。赵子厚祖籍是武都人,父辈手里来文县中庙镇张家沟安家落户。赵子厚精明强干,风流倜傥,早年从武,曾在礼县参加作战,被委任营长后雄心勃勃,回到家乡试图宏图大展,成就一番事业。

1929年至1930年,赵子厚在中庙办团练,购枪支,与白云土匪周旋对抗,保护地方百姓,庇佑一方安全,在当地深孚众望。赵与毗邻青木川、姚渡、三堆等地的土豪劣绅魏富堂、杜理堂等结为拜把子弟兄,并上结省府、专署高官要员。赵子厚被委任为陕甘川交界三省十县的联防办事处主任,魏富堂被委任为副主任。赵拥有枪支三百多支,团练三百多人,寓兵于民,平时从事农桑,急时集结为团队,成为称雄一方的地方武装势力,如同独立王国一般。

赵管辖的中庙、碧口一带田赋粮税均由他征收,而不向县府缴纳。县上捉拿或通缉的罪犯,只要逃进他的辖区,便平安无事,逍遥法外了。民国时期,文县历任县长深知他的“水深”,明知他搞独立王国,却奈何不得他,也不敢将他惹翻,上任初必先登门拜访,赠匾安抚。

1934年,国民党独立旅旅长丁德隆,率兵旅驻守碧口后,一一剪除地方恶势力,赵子厚自然也在其中之列。赵子厚自恃有人有枪,敢与白云等匪帮抗衡,但岂是国民党中央军的对手。丁德隆传他到旅部,他明知凶多吉少,也不得不遵命前往。丁德隆深知赵子厚的底细,既有势力,又有“人缘”,便假装以礼相待,将他软禁于旅部,限制外出自由,打算择日将他处决。

一日,赵子厚的勤务兵,趁赵独自闭坐的空子,假装给赵倒开水,低声告诉他,次日他要被枪毙。

赵了厚一听,不免一惊。但他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表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心中却暗暗盘算着怎样逃脱。

丁德隆早已安排好了明日枪毙赵子厚的事宜。他自以为做得十分机密,天衣无缝,只当赵子厚还蒙在鼓里,却不知赵子厚早已知晓。当晚,丁德隆安排副旅长曹日晖,邀请赵子厚打麻将,实为监视控制赵。赵子厚佯装镇静,参与桌上打麻将,装得不露声色,心里却苦苦思索逃脱之计。他见前面大门岗哨把守,插翅难飞,看来只能从别处逃脱。打牌的这个地方,他过去曾经来过。他突然想起,厕所靠后马路的墙上有一个缺口,从缺口能翻墙出去,就到了后马路。想到这里,他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心中多少有了点底。

麻将打了一盘又一盘,似乎要打个通宵。夜深了,赵子厚借口上厕所,让一旁的人代他打一把。民国时无电,他只能摸黑,凭记忆找到了厕所。他想从厕所的缺口处翻墙出去,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左摸右摸,也摸不到缺口,顿时惊恐万状。

他心想:天哪!这一下完了,真是命该绝了!若是再这样耽搁时间摸下去,被人来了捉回去,岂不是更糟糕,丢人现眼。还不如回到麻将桌上,死了也死个光明正大。想到这里,他心里反倒淡定了许多,一死百了,等待明日步入黄泉路。

赵子厚正要返回麻将桌。刹那间,一只黑猫不知从何而来,跳到了他的肩膀上,把他吓了一跳。只见黑猫的两只眼睛,就像两盏小灯一样明亮。黑猫对着他的脸,咪咪的叫了两声,然后跳下他的肩,一跳一跳的,跳到墙壁的缺口处,跳过墙去。

这一下,墙壁的缺口处,被赵子厚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顿时心中一喜,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天不该绝我也!”

赵子厚跟随黑猫刚才跳过的地方,摸到了墙的缺口,纵身一跃,跳过了墙头,消失在黑夜之中,逃之夭夭。

他沿后马路往下方跑,跑过了新街,幸好街上空无一人,他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他连夜沿碧峰沟逃窜,慌不择路,一路上翻山越岭,衣服也挂破了,两只鞋也跑掉了,不得不赤脚而行。他经过山王庙、大盗岭、九道拐,一直逃窜到毗邻的四川青川板桥镇,投靠那里占山为王的龙头大爷。

这位龙头大爷,姓方,拥枪自重,官府也奈何不得他,平时好接纳亡命之徒。赵子厚到了他那里,得到敬重,终日美酒佳肴享用。(www.daowen.com)

“方大爷”年龄已大,已是花甲年龄。他有三个太太,其中三太太容貌最美。赵子厚年轻英俊,风流倜傥,言谈文雅,与三太太一拍即合。赵子厚在方大爷那里,一住就是两年多。

俗话说,山不转水转,石不转磨转。赵子厚没有想到,他又时来运转了。一九三五年,国民党丁德隆部奉命调离碧口,赵子厚案再无人追究。赵子厚心想寄人篱下,总不是长久之计,见丁德隆部走了,无人再和他过不去,便决定返回中庙,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临行前,赵子厚与“方大爷”的三太太密会,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到时间来接她。果然,赵子厚没有负约,返回中庙后,到了约定时间,派手下干将,抢回了三太太作为压寨夫人。

赵返回中庙,招兵买马,重振民团,依地起势,建立地方武装。归国民政府收编,并官升处长,依然是陕甘川三省边界上的山大王。

他继续他当初没有完成的“大业”,独霸一方,试图振兴中庙。譬如,他引导村民种植可作染料原料的植物蓝子,开办染房增收,修建街道,兴办学校,甚至还做一些救济贫困学生上学的善事。但他依旧拥枪自重,把中庙搞成独立王国,为国民党政府卖力。

赵子厚每当想起被丁德隆软禁,便唏嘘不已,绝望之中,幸亏黑猫引路,得以死里逃生,方能有今天的一切,若不是黑猫引路,说不定早已命归黄泉。那只在他生死关头拯救他逃出“魔窟”的黑猫,时常在他的脑海中萦绕。

谋士都说,他是福大命大之人,随时都有神灵保护,谁也奈何他不得,上次在碧口遇险,就是赵公明的黑虎在显灵,变成一只黑猫来搭救他。赵子厚或许原本就信奉神灵,对此深信不疑。他立下虔诚之心,一定要将赵公明的黑虎敬奉起来,以报答神灵相助。

于是,他下令维修中庙老倌庙,还请来了方圆团转手艺最好的工匠。按照他的意图,老倌庙中原来稳坐中堂几百年的白胡子泥巴官儿坐不住了,统统靠边站,让翘起尾巴的大黑虎坐镇中堂。前来敬香的信徒们,分不清是敬赵公明神,还是敬老虎?不清不白地乱磕头。老师爷在一旁冷笑着。

赵子厚爱屋及乌,总说黑虎是赵公明的坐骑,黑虎听了赵财神的话,才变成黑猫来救他的。他也十分感激赵公明这位本家的大仁大义,在塑黑虎的同时,也要顺理成章地塑上赵公明。

乍一看,神像倒也塑得十分威武神气,只是泥塑匠留了一手,端端没有把赵公明的九节钢鞭塑上。

问泥塑匠是何原因?泥塑匠辩解说:“赵公明的钢鞭要打一根真的才能配上,方能显示出赵公明打鬼有力,招财有准。”

经泥塑匠这样一解释,赵子厚也就相信了。所以中庙老倌庙中的赵公明一直高高举右手,手指盘了个圈圈,叫人看了不知是攥起拳头在赫人,还是在做啥。

一九四八年八月,赵子厚病入膏肓,虽经多方求医,百般治疗,病情仍不见好转。弥留之际,他还念念不忘中庙老倌庙中赵公明的钢鞭没有添上,好像心愿未了,成了终生遗憾似的,嘴里喃喃,断断续续地嘱咐家人,一定要把老倌庙里赵公明手里的钢鞭添上,叫赵本家稳稳当当地拿在手中。家人唯唯答应,他才闭上眼睛,死时五十二岁。

一年后,中庙解放了。老倌庙里的黑虎和赵公明均被打烂,当成了庄稼地里的肥料;老倌庙大院里,成了批斗地主老财、土豪劣绅的会场。当地老乡说,赵子厚得势时,他的妻子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倒是对穷人还客气,而且还有所救济。所以,打土豪、斗地主老财时,老百姓对赵子厚的妻子也没有咋样。

(田尚勤讲述 刘启舒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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