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县境内有不少古刹寺庙,数坐落在刘家坪乡七信沟的清凉寺独树一帜,无论构造之特殊,还是年代之久远,在全县均屈指可数。清凉寺最大的特点是,寺庙全部采用石料作为建筑材料,内有石窟,被誉为“陇南莫高窟”,是全县唯一的一座无梁建筑。
清凉寺正殿的一根木檩上,写着:大明国陕西巩昌府阶州文县漾水河亭心沟麻舍湾嘉靖捌年五月初五龙作清凉寺石工一所喇嘛海贵用洪……字样,证实清凉寺系明代建造,距今已近五百年了。
深山古刹清凉寺,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很久以前,清凉寺有一个看守寺院的尼姑,人称女姑姑。据说,女姑姑是从四川一带,几经辗转上来的。她曾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不知是婚姻失意,还是人际纷争,还是家庭衰败缘故,她竟然看破红尘,离家出走,独自一人云游四方,一心想寻觅一处清静的佛门之地当尼姑。一路走来,她到过许许多多的寺院,不知何故,她都没有停下云游的脚步。
后来,她走呀走呀,不知不觉来到了文县让水河畔大山深处的七信沟,竟然一眼相中了山野之地的清幽宁静。从此,她停止了云游的脚步,在清凉寺里当尼姑,吃斋念佛,参禅修行,看守寺院。她一住就是十几年,被人们称为女姑姑。她看守寺院十分认真负责,每天清晨天不亮,她就早早地起床,把寺院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佛堂上下一尘不染。
清凉寺的神灵格外灵验,寺内香火十分旺盛,来清凉寺求神拜佛的人络绎不绝,既有本地的,也有从外地来的。女姑姑总是尽心尽责地为善男信女提供各种方便,为他们烧水做饭,远道而来的就留宿在寺内。有的信徒突染疾病,她便请先生(医生)为患者诊治,精心照料,直至病愈。年久失修的清凉寺需要修缮,女姑姑慷慨解囊,捐献出从家中带来的所有银两。女姑姑以她参禅修行的诚心,善待善男信女的德行,以及对佛法道义的理会,赢得了大家的尊敬,她在当地很有名望。
女姑姑在寺院里喂养了一只狗儿,起初这只不知被谁遗弃的流浪狗,瘦得皮包骨头,连饿带病,倒在了山野里。女姑姑去山涧提水,发现了这只奄奄一息的狗。吃斋念佛的人怜惜生命,哪怕是一只小小的动物,一只蚂蚁,一只飞蛾,出家人都怜惜不已。女姑姑把病犬抱回寺院,经过精心喂养,病犬不仅康复,而且成了一只通人性的狗。
从此,那只狗儿和女姑姑形影不离,女姑姑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女姑姑上山打柴,狗儿跟她来到山上;女姑姑去山涧提水,狗儿跟她来到沟里;女姑姑外出化斋,狗儿跟她走村串寨。狗儿不仅成了女姑姑的宠物,而且还看守寺院。狗儿见了烧香的信徒摇尾撒欢,要是见了可疑人便扑上去撕咬。夜里狗儿卧在山门上,竖起两只警惕的耳朵,守护着寺院的安全。
也不知是哪一年哪一月,女姑姑突然得了一种不好的疾病,那是乳头上的一种疾病,当地人称“害奶”。女姑姑不愿让寺院的人知道她得了这种不好的疾病,强忍病痛折磨。她假借化斋走出寺院,悄悄地请先生诊治,不知吃了多少草药,总不见痊愈。
女姑姑十分痛苦,怎样才能治好病呢?
有一天晚上,女姑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仙家给她指点迷津,告诉她狗的唾液能消除乳腺里的病毒。然而,哪里有狗的唾液呢?难道让狗用舌头舔乳房?那该是一件多么难堪的事!女姑姑宁愿强忍病痛的折磨,也不愿干出那种难堪的事来。
然而,女姑姑的病情一天天地加重,她预感到死神已经在向她招手。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按仙家指点的做,让那只她从野地里救回来的狗舔她的乳房,每天舔一次。奇怪的是,每舔一次,她的病痛就减轻一点。女姑姑的病一天比一天好了,但她丝毫不敢懈怠,继续用狗的唾液法消灭那些可恶的病毒,直到将病毒消灭干净。(www.daowen.com)
女姑姑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这难堪的一幕,她立了一个规矩:凡来她房间的人,无论是送饭的人,还是拜访的人,都必须先敲门,经她许可后,才能进入她的房间。
一天,也许是送饭的人一时疏忽,竟然忘了女姑姑立下的规矩,事先没有敲门,直接将饭送进了女姑姑的房间,她看见那只看寺院的狗儿正在舔女姑姑的乳房。
女姑姑万万没有想到,令人难堪的一幕,终究还是被别人发现了。
她心想,这件事也许很快会被四处传播。别人又不知道内情,也许会把话说得很难听,这样一来,她曾经有过的良好口碑也许将从此不复存在。她还有何颜面在这里参禅修行呢?怎么还好意思面对那些善男信女呢?想来想去,万般无奈,她决定一走了之。
第二天,女姑姑悄无声息离开了清凉寺。女姑姑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据说,女姑姑走时还在七信沟的石头上写了几句话,诉说她内心的痛苦和无奈。她再也不会回到清凉寺了,因为她在石头上除了诉说她内心的痛苦外,还明明白白地写着:要想她重回清凉寺,除非海枯石头朽!
女姑姑走了,那只狗也跟随主人走了,不知所向。
谁知,几年后,清凉寺的善男信女又看到了那只狗。
原来,跟随女姑姑的这只狗儿,忠心耿耿,它看着主人走完了人生的旅途。完成了护主的使命后,它没有去寻找新的主人,也没有去寻找新的乐园。它深深地眷念着曾经晨钟暮鼓、经声絮语、香烟缭绕的岁月,眷念着那一块绿树掩映的佛门净地,还有那些虔诚至极的善男信女。
它又沿着去时的路,回到了当年的家园,继续在晨钟暮鼓声中看守寺院,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民间老人讲述 刘启舒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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