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政的夫人杨氏出自名门望族，她的祖父是弘农杨氏、西京鼎族杨汪，显赫的家世和出色的才华，使得杨汪在隋文帝、隋炀帝和王世充手中都受到了重用。隋高祖时曾为尚书左丞，隋炀帝时为大理卿，拜国子祭酒、银青光禄大夫，隋炀帝死后，王世充任杨汪为吏部尚书。平定王世充之后，杨汪以凶党罪被处死^[15]。在杨汪的两个儿子杨仁方和杨基的墓志中，均称自己的父亲是隋右卫大将军、刑部尚书、国子祭酒，与《隋书杨汪传》的记载一致^[16]。父亲的罹祸，也在他们兄弟的墓志中得到部分反映。《杨仁方墓志》称：“及遭乱离，志在全免。慕恋膝下，徘徊伪朝。有一于兹，□颓厥绪。惟金惟玉，不磷不缁。茂范清规，于是乎在。”《杨基墓志》称：“覆巢成祸，蕴是流播。妖日陵金，几于销铄。洿泥陷玉，终靡缁磷。伪郑既平，言归与梓。”父亲的被杀，对他们的仕途产生了什么影响？我们在杨仁方的墓志中看到，他在“大业年中，授翼城县长，寻转楚州司马。贞观中，复起为和州司法。十九年改任梓州玄武县丞。廿三年五月五日，遘疾卒于官舍”^[17]。显然，贞观朝再次启用了他，杨仁方也是因病终于自己的官舍。而杨基“起家补陇州行参军、稍迁汴州司户、又转幽州范阳县令”^[18]。但杨仁方和杨基始终都徘徊在州县一级官吏任上。

程夫人杨氏的父亲便是杨基，杨基是杨汪的第五子。

程夫人杨氏的母亲一族也是望门显族，杨氏母亲韦檀特，是“高门鼎盛，台辅继踵，有隋之贵，一宗而已”的韦匡伯二女儿。韦匡伯“年十二，封黄瓜县开国公，袭祖封郧国公、食邑万户。大业七年，陪麾辽左，授朝散大夫，俄迁尚衣奉御，侍从乘舆，密勿帷扆”。韦匡伯的弟弟韦圆照尚隋丰宁公主，韦匡伯的长女嫁给了王世充的儿子王玄应^[19]，而韦匡伯的幼女韦尼子在武德四年以良家受选，成为唐太宗的昭容^[20]。以这样显赫的家世背景，韦匡伯的二女儿韦檀特嫁给了弘农杨氏之后杨政本。程处政和妻子杨氏的联姻，也可谓门当户对了。因此在程处政墓志中，我们能看到追溯杨氏家世时的自豪感。

值得注意的是，墓志中没有记录程处政的子嗣情况。或许没有儿子。但是有一个女儿，出家法云寺，削发为尼。法云寺与韦氏有着特殊的关系。据《类编长安志》记载，法云尼寺“在宣平坊西南隅。隋开皇三年，太傅郧国公韦孝宽所立。初名法轮寺。睿宗升储，改法云寺。景龙二年，韦庶人改翊圣寺。景云元年，复旧”^[21]。在李健超先生的《增订唐两京城坊考》中，除了上述说明外，还补充了“寺本隋太保、薛国公长孙览宅”^[22]的内容。郧国公韦孝宽，就是程处政夫人杨氏的母亲韦檀特的曾祖父^[23]。程处政的女儿选择和自己家族有密切关系的法云寺出家，个中缘由，值得进一步思考。

唐《程处政墓志》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注释】

[1]张沛：《昭陵碑石》，西安：三秦出版社，1993年，第159页。

[2]吴钢：《全唐文补遗》第二辑，西安：三秦出版社，1995年，第204页。

[3]（唐）李吉甫撰，贺次君点校：《元和郡县图志》卷十七《河北道二》，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477页。

[4]《元和郡县图志》卷四《关内道四》，第91页。

[5]（唐）杜佑：《通典》卷三三《职官》，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第913页。

[6]《元和郡县图志》卷三三《剑南道下》，第863页。

[7]《元和郡县图志》卷十四《河东道三》，第407页。

[8]（后晋）刘昫：《旧唐书》卷六八《程知节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2504页。

[9]吴钢：《全唐文补遗》第五辑，西安：三秦出版社，1995年，第204、205页。(www.daowen.com)

[10]张沛：《昭陵碑石》，第160页。

[11]吴钢：《全唐文补遗》第四辑，西安：三秦出版社，1997年，第415页。

[12]李德辉：《全唐文作者小传正补》，沈阳：辽海出版社，2010年，第129页。巴姗姗、王晓林、孙丽丽《唐代陪陵公主考》推测清河公主至早生于武德六年，载《乾陵文化研究》第二辑，西安：三秦出版社，第78页。

[13]吴钢：《全唐文补遗》第五辑，西安：三秦出版社，1998年，第32页。

[14]樊波、李举纲：《新出唐墓志所见西域史事二题》，《西域研究》2009年第4期，第43、 44页。

[15]（唐）魏徵：《隋书》卷五六《杨汪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年，第713、714页。

[16]吴钢：《全唐文补遗》第二辑，西安：三秦出版社，第114、115页。

[17]吴钢：《全唐文补遗》第二辑，第114页。

[18]吴钢：《全唐文补遗》第二辑，第114页。

[19]周绍良主编：《唐代墓志汇编》开明〇〇三《韦匡伯墓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7页。

[20]吴钢：《全唐文补遗》第二辑，西安：三秦出版社，1995年，第141、142页。

[21]（元）骆天骧，黄永年点校：《类编长安志》卷五《寺观》，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年，第137页。

[22]（清）徐松撰，李健超增订：《增订唐两京城坊考》，西安：三秦出版社，1996年，第130页。

[23]王伟：《〈韦匡伯墓志〉及其婚姻关系考论》，《求索》2010年第10期，第244—25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