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李密投奔李渊,后李渊派李密招抚山东故将,李密企图叛逃自立,贾闰甫以“主上待明公甚厚;况国家姓名,著在图谶,天下终当一统”[35],劝阻李密。李密却以“谶文之应,彼我所共。今不杀我,听使东行,足明王者不死;纵使唐遂定关中,山东终为我有”[36],坚持自立。李渊对李密,礼遇甚厚,史载:“独上亲礼之,常呼为弟,以舅子独孤氏妻之。”[37]然“彼我所共”的图谶,使得李密并不甘心屈居人臣,最终归而复叛。李密叛逃事件,无不在警醒李渊,“李氏将兴”谶言的不确定性所带来的巨大隐患。与此同时,因“李氏将兴”谶言而起的李轨,即拥有一定势力的李姓将领,或称雄一方,或割据一城,是李唐争取的力量,也是其统一大业路上的障碍。为解决“李氏将兴”谶言不确指特征所造成的困境,统摄天下诸李,武德二年(619)二月,李渊颁布《每州置宗师诏》曰:
朕受终揖让,君临四海,普天之下,同加惠泽。宗绪之情,义越常品,宜有旌异,以明等级。诸宗姓官宜在同列之上,未有职任者不在徭役之限。每州置宗师一人,以相官摄,别为图伍所司,明立条式。[38]
此时,李唐只是众多割据政权中的一个,李渊“君临四海”的气魄昭示了李唐统一天下的政治抱负。李渊以帝王身份“旌异”宗姓,以明等级,“宗姓官在同列之上”,提高李姓官员地位,无官者免除徭役。李渊推恩宗姓,以期统一李姓宗族,得到天下李氏的认可和归附。在凝聚天下诸李的同时,李渊也向天下宣示李唐皇室是李姓大宗,李渊是李氏宗主,是顺天承命的帝王。李渊称李密、李轨为弟,即表现出“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的宗法倾向。李渊在每州设宗师的政策,一方面将天下诸李载入籍册,便于管理和监控;另一方面,宣示了李渊作为李氏宗主的身份。这一政策取得了一些效果,争得一些李氏将领归附,但是“李氏将兴”谶言的威胁及隐患依然存在。李渊派张俟德册封李轨,拜其为凉州总管,封凉王。史载:唐帝、凉帝同以谶言而起,正如曹珍所言“隋失其鹿,天下共图之,称王称帝,奚啻一人”。李轨拒不接受李唐的官爵,正是对李唐正统性的否定。李渊兴兵讨伐李轨,武德二年(619)五月,李轨被斩于长安。
李轨召其群臣廷议曰:“唐天子,吾之从兄,今已正位京邑。一姓不可自争天下,吾欲去帝号,受其封爵,可乎?”曹珍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称王称帝者,奚啻一人!唐帝关中,凉帝河右,固不相妨。且已为天子,奈何复自贬黜!必欲以小事大,请依萧詧事魏故事。”轨从之。戊戌,轨遣其尚书左丞邓晓入见,奉书称“皇从弟大凉皇帝臣轨”而不受官爵。帝怒,拘晓不遣,始议兴师讨之。[39](www.daowen.com)
时又有李子通割据江淮。武德二年(619)九月,李子通攻占江都,称帝,国号吴,年号明政。一方刚灭,一方又起。李渊在面对因“李氏将兴”而起的同姓政权时,无正统性的理论依据。“李氏将兴”谶言的不确指性,还会引发更多的李姓实力派因谶而起,威胁李唐政权的合法性与唯一性。李仲文取陶氏女以应谶言,就是李渊集团内部兴起、冲击李唐政权合法性与神圣性的事件。
综观唐初政局,李唐在面对异姓争权的同时,还面临着同姓操戈的困局。隋末,“李氏将兴”谶言大兴,民间口口相传,在社会上具有重大的影响力。其不确指性使得李唐政权并非唯一应命之政权,冲击着李唐政权的合法性。武德三年(620)“老子降迹告天命”的出现,也就有了不同寻常的政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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