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皇室出身关陇贵族集团,属于门阀新贵。关陇贵族以西魏宇文泰家族及其建立的八大柱国和十二大将军为统治核心,杂胡汉为一体,以武功著称,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统治集团,建立西魏、北周、隋、唐四朝,在中国历史上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经过西魏、北周、隋的政权更迭和权力争夺,至李密被杀,昔日贵族仅剩李虎和于谨后裔。后于氏家族加入李渊集团,李渊家族成为关陇集团最高门第。
唐初,门阀士族的观念在社会上仍有巨大的影响力。这一时期,门阀士族主要有四大区域集团,即山东士族、江左士族、关陇士族、代北士族。时江左士族和代北士族趋于衰落,关陇士族和山东士族仍保有一定的势力和影响力。关陇集团作为新兴的军事贵族,崇尚武力,文化程度不高,而山东士族则占有文化上的绝对优势。国家动荡时期,武功更为重要;国家稳定后,文化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作用和影响力上升。隋末唐初,李渊只是群雄中的一员,通过外臣突厥、内联李密,起兵夺取关中。至贞观二年(628),太宗平定隋末割据势力梁师都,国家的统一大业才最终完成。李渊以武力起家,秉承了关陇贵族尚武功的传统,且武德年间国家处于以武力完成统一的过程中,以武功为核心的国家政策更适合唐初的政局。
李渊是武人出身,致力于建功立业,不屑与山东士族论门第。在高祖的认知中,门第是以武功、与皇室联姻为贵,而非文化、血统。武德元年(618),高祖曾对窦威说:“昔周朝有八柱国之贵,吾与公家咸登此职。”“……比见关东人与崔、卢为婚,犹自矜伐,公代为帝戚,不亦贵乎!”[16]高祖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其对山东士族以婚姻为贵的鄙夷。武德三年(620),李渊再次表达了其对门第的看法。高祖对裴寂说:
我李氏昔在陇西,富有龟玉,降及祖祢,姻娅帝室。及举义兵,四海云集,才涉数月,升为天子。至如前代皇王,多起微贱,劬劳行阵,下不聊生。公复世胄名家,历职清显,岂若萧何、曹参起自刀笔吏也!唯我与公,千载之后,无愧前修矣。[17](www.daowen.com)
何以为贵?李渊认为军功、“姻娅帝王”、天子以及世胄名家都是显贵。李渊家族占据前三,胜于前代帝王,为天下最贵者。
唐初,以李渊为代表的关陇集团,拥有不同于世家大族对门第的认知系统。且时值割据混战的紧张局势,以文化论门第、血统的观念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并不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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