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唐史论丛第30辑:百济威德王、武王的双重请兵及意义

唐史论丛第30辑:百济威德王、武王的双重请兵及意义

时间:2023-08-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隋丽交战之际,百济威德王遣使入隋,表示愿为“军导”,即请求和隋一同讨伐高句丽。百济既然决心“请兵”,国内不可能毫无战备。值此之际,百济武王派出使者,再度“请兵”讨伐高句丽。隋炀帝准许了这次“请兵”,并下令百济侦察高句丽的动向。至此,我们考察了百济威德王和武王“请兵”隋朝的经过及意义,完全没有发现百济有“通和”高句丽的迹象,相反,确认了高句丽在598年和607年两次发动对百济的战争。

唐史论丛第30辑:百济威德王、武王的双重请兵及意义

公元598年,高句丽婴阳王率靺鞨兵入寇辽西,隋营州总管韦冲将其击退。随后,隋文帝兴30万大军讨伐高句丽。婴阳王遣使谢罪,自称“辽东粪土”云云,方才平息了战争

隋丽交战之际,百济威德王遣使入隋,表示愿为“军导”,即请求和隋一同讨伐高句丽。《三国史记》卷二七“百济威德王四十五年(598)九月条”记载:

王使长史王辩那入隋朝献。王闻隋兴辽东之役,遣使奉表,请为军道(导)。帝下诏曰:“往岁高句丽不供职贡,无人臣礼,故命将讨之。高元君臣,恐惧畏服归罪,朕已赦之,不可致伐。”厚我使者而还之。高句丽颇知其事,以兵侵掠国境。[8]

隋文帝在六月废黜高句丽王的官爵,同时隋丽战争爆发,九月隋军撤退。百济使节王辩到隋的时候,隋对高句丽的战争大致接近尾声。等他回国通报,威德王决定“请为军导”,即再遣使奉表,俨然错过战机。因此,隋文帝答复威德王的诏书并无不满的意思,相反,“厚我使者”表明百济“请兵”的行为获得了隋朝方面的好感。

“请兵”隋朝,反映了百济一以贯之的“亲隋”外交政策。百济在隋建国第一年(581)即派出使者朝贡,与隋缔结了册封关系。589年,隋朝平陈,百济不失时机地向隋奉表,表示祝贺。《三国史记》卷二七“百济威德王三十六年(589)条”记载:

隋平陈,有一战船漂至耽牟罗国,其船得还,经于国界,王资送之甚厚,并遣使奉表,贺平陈。高祖善之,下诏曰:“百济王既闻平陈,远令奉表。往复至难,若逢风浪,便致伤损。百济王心迹淳至,朕已委知。相去虽远,事同言面,何必数遣使来相体悉。自今已后,不须年别入贡,朕亦不遣使往,王宜知之。”[9]

隋文帝赞赏百济威德王“心迹淳至”,这和同时期批评高句丽平原王“虽称藩附,诚节未尽”[10],可谓大相径庭。隋文帝特准百济“不须年别入贡”,这是对藩臣的优遇,不是疏远百济的表现。可以说,有隋一代,济隋关系较丽隋关系更加亲密,而百济正是基于与中原王朝亲密的政治优势,策划了“请兵”—借助隋朝的军事力量打击高句丽[11]

上述引文显示,高句丽婴阳王“颇知其事”。也就是说,百济“请兵”隋朝的事情完全被高句丽所掌握。百济“请兵”并未付诸实践,隋朝方面也断无告知高句丽的可能。高句丽能够迅速掌握相关情报,说明对百济的一举一动或有严密监控。又《三国史记》卷二〇“高句丽婴阳王九年(598)九月条”记载:

王知其事,侵掠百济之境。[12]

这与《百济本纪》的记载大体无差。百济既然决心“请兵”,国内不可能毫无战备。虽然百济在策略上采取了“请兵”的形式,但不意味着对于高句丽全无招架之力。相反,高句丽在经历了隋朝的征讨之后,国力耗损,未必还能在军事上对百济保有优势。所以,高句丽侵略百济国境,应该视作百济能够把高句丽的侵略遏制在国境附近的表现。然不管两国战力如何,598年百济和高句丽处于军事敌对状态,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公元607年,隋炀帝巡狩漠北,在启民可汗的牙帐中发现了高句丽的使者。隋炀帝忌讳高句丽和北方游牧势力往来过密,于是征高句丽王入朝,且扬言若不来朝,将和启民一起巡狩高句丽国土云云。高句丽婴阳王惧不敢朝,隋丽关系因而再度恶化。(www.daowen.com)

值此之际,百济武王派出使者,再度“请兵”讨伐高句丽。隋炀帝准许了这次“请兵”,并下令百济侦察高句丽的动向。《三国史记》卷二七“百济武王八年(607)条”记载:

三月,遣扞率燕文进入隋朝贡。又遣佐平王孝邻入贡,兼请讨高句丽。炀帝许之,令觇高句丽动静。五月,高句丽来攻松山城,不下,移袭石头城,虏男女三千而归。[13]

百济使者王孝邻“请兵”的时间,史无记载。从隋炀帝八月幸启民牙帐这点,可以推测炀帝萌生征讨高句丽的念头以及准许百济“请兵”,应当在八月以后。《三国史记·百济本纪》把王孝邻“请兵”系于三月至五月之间,这在时间上有不通之处。无独有偶,《三国史记》卷二〇“高句丽婴阳王十八年(607)条”记载:

初,炀帝之幸启民帐也,我使者在启民所,启民不敢隐,与之见帝。敕牛弘宣旨曰:“朕以启民诚心奉国,故亲至其帐。明年当往涿郡。尔还日,语尔王,宜早来朝,勿自疑惧。存育之礼,当如启民。苟或不朝,将帅启民,往巡彼土。”王惧藩礼颇阙,帝将讨之。五月,遣帅攻百济松山城,不下,移袭石头城,虏男女三千而还。[14]

八月发生的隋炀帝征召高句丽王一事,被系于五月高句丽进攻百济松山城之前。那么,《三国史记》的编撰者金富轼为何如此安排呢?

毫无疑问,这是受到了中国史籍的影响。《隋书》卷八一《百济传》记载:可见,上述《隋书·百济传》与《三国史记·百济本纪》“百济武王八年三月条”完全一致。金富轼失察《隋书·百济传》“其年”之后王孝邻“请兵”一事发生在八月以降,他把出自中国史籍的记事笼统地编排在本国固有记事之前。《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高句丽婴阳王十八年条”的情况也是如此。《隋书》卷八四《突厥传》记载:

大业三年,璋遣使者燕文进朝贡。其年,又遣使者王孝邻入献,请讨高丽。炀帝许之,令觇高丽动静。然璋内与高丽通和,挟诈以窥中国。七年,帝亲征高丽,璋使其臣国智牟来请军期。帝大悦,厚加赏锡,遣尚书起部郎席律诣百济,与相知。明年,六军渡辽,璋亦严兵于境,声言助军,实持两端。[15]

先是,高丽私通使启民所,启民推诚奉国,不敢隐境外之交。是日,将高丽使人见,敕令牛弘宣旨谓之曰:“朕以启民诚心奉国,故亲至其所。明年当往涿郡。尔还日,语高丽王知,宜早来朝,勿自疑惧。存育之礼,当同于启民。如或不朝,必将启民巡行彼土。”使人甚惧。[16]

上述《隋书·突厥传》与《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高句丽婴阳王十八年条”基本一致。这说明《三国史记》成段摘抄中国史籍,而对同一年的记事往往不做细分。若按事件的发生顺序,王孝邻“请兵”隋朝记事应当编排于五月高句丽进攻百济记事之后。由是可知,607年高句丽进攻百济与598年的情况有所不同,这次不是报复性反击,而是一次意在抢夺人口的劫掠性战争。

至此,我们考察了百济威德王和武王“请兵”隋朝的经过及意义,完全没有发现百济有“通和”高句丽的迹象,相反,确认了高句丽在598年和607年两次发动对百济的战争。在分析《隋书·百济传》所见“通和”记事之前,可以说其他文献材料所呈现出来的济丽关系都是对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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