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阿里地区在内的喜马拉雅周边的国家及地区是青藏高原上海拔最高的一部分,从古至今,这些地方的人们就在相似的自然环境下繁衍生息,在生产技能、语言符号、宗教信仰、生活习俗、规范体系等物质及精神方面具有相近的文化要素,衍生出富有特色的喜马拉雅文化圈,苯教及佛教便诞生在这样的区域内。
喜马拉雅周边地区一直保持着经济、文化、宗教甚至政治等方面的联系,使得该区域各地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1)政治联系
由于历史及政治原因,该地区一些国家的领土及主权出现过多次的变更,甚至至今仍未明确。
强盛的古象雄在喜马拉雅山脉地区占有辽阔的疆域,西边包括了喜马拉雅山附近的中亚部分地区,如巴拉蒂、大小勃律,即今天的巴基斯坦境内印度河流域、巴基斯坦控制的克什米尔地区及拉达克地区。拉达克与阿里的联系尤其深远,曾属于阿里三围的其中一个王朝,也曾归属于唐朝及吐蕃,曾因外敌入侵而向西藏地方政府求援,也曾出兵占领了古格王国。位于巴基斯坦控制的克什米尔北部的巴尔蒂斯坦、木斯塘、不丹都曾归属于吐蕃王朝,而普兰也曾属木斯塘管辖。
由此可见,该区域内的一些国家在历史上与象雄或吐蕃有过政治上的归属关系,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政治联系。
(2)军事联系
喜马拉雅山脉附近地区的人们,由于争夺物质、占领交通要道等种种原因,发生过数次的战争,但大都难敌象雄或吐蕃强势的军队力量,因此,每一次的驻军,都会带来一定数量的藏民输入。在象雄或吐蕃管辖、派兵进驻拉达克、巴尔蒂斯坦、不丹等地的时候,有大量藏民随军涌入这些地区,并且很可能在战争结束后,仍然留在当地,与当地居民生活在一起。
随着象雄及吐蕃王室的衰落,更加强大的外敌通过拉达克、吉尔吉特等地,穿过喜马拉雅山入侵西藏地区。例如1841—1842年,发生了查谟—克什米尔军队通过拉达克入侵阿里的战争,即森巴战争。这场战争的爆发,使一部分拉达克人留在了阿里,也使得一些阿里人被奴役而远离家乡。
(3)经济联系
历史悠久的丝绸之路,从汉地经甘肃的张掖、武威、敦煌等地到达新疆,然后分为天山南北两路,到达中亚、西亚,经商之人运送着一批批的商品往来于东西方之间。商道的开通,为其沿途带来了经济的繁荣,形成了许多贸易市场。拉达克、克什米尔的吉尔吉特都位于丝绸之路上,东西方的商人在这些地方交易茶叶、丝绸、马匹等物品。
还有一条与丝绸之路平行的“麝香之路”,大约形成于1世纪左右,连接西亚、阿里、拉萨与昌都,据说,当时的罗马帝国通过这条道路购买西藏盛产的麝香,该要道也由此得名。该要道在西藏境内的路线大致是从今天的昌都丁青县,经拉萨、日喀则,到阿里的普兰,然后分为南北两个方向:向北的商道,经日土,到达拉达克、吉尔吉特等地,与丝绸之路汇合;向南的商道直接越过普兰南面的山口,到达印度、尼泊尔(图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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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9 麝香之路西藏路线示意图
由此可见,喜马拉雅地区是东西方之间的连接地带,是众多商人及商品的集汇地,是东西方经济的连接枢纽。该地区的普兰、日土、列城(Leh)、吉尔吉特等地形成了贸易市场,吸引着周边地区的民众前来,加强了地区间的经济联系。
(4)宗教联系
苯教以冈底斯山为中心向周边传播,佛教以蓝毗尼为中心向外扩撒,这两个教派均产生于喜马拉雅周边地区,巴尔蒂斯坦、吉尔吉特、拉达克、尼泊尔、木斯塘、不丹等地便位于两大宗教文化圈的交界地带,受到两种宗教文化的强烈影响。
象雄的苯教形成时期较早,影响范围较广泛,包括了属于象雄的拉达克地区、汉地,还有一些中亚地区。佛教产生后迅速向周围扩散,笔者推测,喜马拉雅地区的人们有着相近的生活习俗,因此,很快地接受了佛教,例如,尼泊尔、克什米尔等地的人们均成为佛教的信徒,并将佛教继续向其他地区传播。
在印度本土佛教衰落后,藏传佛教发展成熟,开始向其他地区渗透。喜马拉雅地区紧邻西藏的西南部,直接受到了藏传佛教的影响,该地区的人们接纳了藏传佛教。15世纪以后,格鲁派在西藏境内的势力越发强盛,藏传佛教其他各教派为了寻求新的发展空间,选择到西藏周边地区宣扬教法,分支最多的噶举派在拉达克、不丹、尼泊尔等地建立了许多寺庙,产生了巨大的宗教影响力,至今,不丹仍将噶举派奉为国教。
喜马拉雅各地区接受藏传佛教不同分支教派的教义以后,形成了不同的教派势力范围;反之,各地区又通过与阿里之间的政治、军事联系,使得阿里地区的一些寺庙教派发生了改变。例如,普兰县科迦寺曾在15世纪左右受制于木斯塘王,而木斯塘王信仰萨迦派,因此,科迦寺也从噶举派改宗为萨迦派直至今日。
(5)民族联系
由于政治、战争、贸易等活动,大量的藏民从西藏地区涌入喜马拉雅山脉的其他地区生活,与当地人联姻,繁衍后代。还有一些藏民因为放牧等原因,向喜马拉雅西部等地进行了迁徙。因此,喜马拉雅山脉除西藏以外的地区亦有许多藏族定居者,甚至占有较大的社会人口比例,例如,今日的不丹仍有约一半人口属于藏族,木斯塘人也多数为藏族,这些人将藏族文化带入当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6)文化联系
喜马拉雅地区之间从古至今都有着频繁的政治、军事、经济、宗教等方面的联系,自然带来了文化上的交流。
综上所述,喜马拉雅地区在相近的自然地理环境下,催生出相近的文化,形成该地区的区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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