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态性的人居环境
科迦村三面环山,面临孔雀河,聚落就位于被山体所环抱的山麓河曲之上,与自然山水融为一体,具有良好的闭合尺度和相对均衡的小气候,可以说是一个由山水限定出的适宜的人居单元。科迦村的民居建设充分地尊重地形地貌,体现出良好的生态适应性,每一户民居皆是因地制宜、依山就势,道路系统则就地势沿溪流自然形成。这样的营建方式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肥沃的耕地,同时也有利于维护山地地表水径流的自然规律,起到保持水土的作用。
藏民们有自然崇拜的思想,周围的山山水水都被赋予了神灵。孔雀河作为科迦人民的“母亲河”被村民们奉为圣河,在河边还有耕地田头都修建了煨桑炉,时常煨桑祭祀,就能保佑来年好的收成和全村的民众幸福安康。这些构筑物使整个村落的宗教气氛更加浓厚,亦是村落独具特色的景观节点,同时提醒村民们要尊重神灵、敬畏自然,以达到与其和谐共生的目的。故而在营建活动中十分重视对自然资源的保护,动土前请科迦寺的僧人前来念经祭祀,请求土地神赐予土地。当有自然灾害发生时,村民们也会归咎于是破坏自然环境的行为所致。这并非是迷信,而是植根于自然崇拜思想的一种朴素的生态保护观,这种观念使科迦人爱护他们生存的每一寸土地,维护了科迦的生态平衡。
(2)向心型的聚落文化
科迦藏民们都信奉藏传佛教,认为生命处于六道轮回之中,血缘传承的观念比较淡薄,不似受到儒家思想影响下的汉族,十分重视宗族血缘关系,相较于学院传承藏民们更为重视人与神的关系。在汉地村落中,村民往往是聚族而居,村落的总体布局以祠堂为中心进行布局。藏族村落则有赖于地方神凝聚力形成神崇拜意识上的引力场,地方神的祭祀场所一般都在地势较高处,这样可以离天神更近,同时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村落,方可使神的恩泽降临至每家每户。科迦村就是如此,当地乡土神——加日布休丹的庙宇就在村子西北面高高在上的山坡上,乡土神就是地方保护神,藏语曰“赞”,主管人世今生、护佑村庄部落。它的功能与汉地村落的宗祠相似,都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和上通下达、沟通天神的作用。
“赞”神可以说是村民们急功近利、现世现报的神,因而要格外小心侍奉。平常的日子,每月上山供奉一些青稞。到藏历二月初十则是一年一度的奉祀地方神的大节,届时全村的家长们齐聚土地神庙,向名曰“加日布休丹”的赞神焚香顶礼。这种仪式旨在请求神谕,预言今年的收成情况及将发生的灾难。这一节日使村民们建立了和神的密切关系,并获得了受神保佑的心理慰藉。
如上所述,地方保护神崇拜现象遍及藏区,这有些像汉地的土地神。地方神的存在不仅划定了村落的隐形边界,而且确定了它的秩序。这种秩序即该赞神所辐射的村落人群应具有相同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并且需遵守相同的宗教禁忌,从而形成了类似汉地村落的村规乡约从而与其他村落区别开来。供奉地方的神行为以不成文规定的形式固定下来,凝聚了村民的思想和行为,由此圈定一个统一的地域共同体。
(3)双核心的空间形态
科迦村体量最大,最为显眼的建筑当然是远近驰名的萨迦派寺院——科迦寺,它与山坡上的赞神庙宇成为两个宗教中心,在规模和位置上对村落起着控制作用。红色的科迦寺位于孔雀河畔的一块台地上,周围被白墙黑边的民居所环绕;加日布休丹的赞神庙宇则位于山腰上部,村子的最上方,可俯瞰整个村落(图7-33)。
在科迦村中不事耕作和放牧的老人们每天都会到科迦寺转经,他们手持小的转经筒,同时拨动转经墙上的转经轮,为世间众生的福祉而祈祷,而对赞神的祭祀则带有明显的功利色彩,主要希望家人平安,庄稼收成丰厚。总结而言,科迦寺的菩萨超度亡魂,导向来世;乡土赞神则为护佑人世今生,护佑村落。这两个宗教中心分别反映了人们的两种需求——精神的和现实的,不同程度地起到了凝聚村落的作用。
科迦寺与赞神庙宇在科迦并存且不相悖,这种现象是作为“大传统”的藏传佛教与作为“小传统”的地方神灵在西藏和谐共生的一个文化缩影,也反映了藏地双重属性的宗教信仰,藏传佛教和苯教在藏族乡土社会中各司其职又彼此影响、互相补充,共同塑造了村落文化。这种现象在藏地颇为普遍,譬如拉萨次角林村的格鲁派寺庙次角林寺和供奉地方神的宗赞寺。双核心的空间形态影响了整个村落的布局,同时对乡土建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微观上则反映在民居单体中。民居单体中也存在着这样两个核心(图7-34):作为宗教中心的经堂和世俗中心的厨房。经堂等满足信民们的精神需求,供奉由佛像、唐卡、法器,其核心性由信民们朝拜、供奉的佛陀所决定;厨房则满足村民们的日常生活与起居,同时是灶神的居所,可以保佑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平安幸福。这两个空间反映了藏族人日常生活中对精神世界和现实生活两方面的需求。
图7-33 科迦村的双核心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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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34 民居的双核心形态
本章节具体分析了科迦村的聚落形态和民居空间,并总结了科迦村乡土建筑的文化特征。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科迦村的选址和民居的营建均体现了对生态的良好适应性,各类宗教禁忌是村民们敬畏神灵、尊重自然的体现,是在自然崇拜观念下形成的,村民们建造房屋时谨慎的态度,使村落在生态平衡中发展。第二,赞神“加日布休丹”是当地信仰的土神,它的存在界定了村落的隐形边界,塑造了向心型的心理场,同时独特的宗教节日凝聚了整个村落,使村民们更加地勤劳团结。多种作为祭祀的构筑物,譬如煨桑炉、丹康等,作为村落中重要的标志和景观节点,也增强了村民们对村落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第三,藏传佛教寺庙和供奉地方神的庙宇形成了科迦双核心的空间形态,一个满足村民的精神需求,一个满足现实要求,并且这种形态亦反映在单体民居中,即单体民居中作为精神中心的经堂和作为世俗生活中心的厨房。
【注释】
[1]引自《管子·乘马篇》.
[2]何泉.藏族民居建筑文化研究[D].西安:西安建筑科技大学,2009.
[3]一说位于噶尔县门士乡古如甲木寺北侧山体,被称为“穹隆·古鲁卡尔”。
[4]毛良河.嘉绒藏寨建筑文化研究[D].成都:西南交通大学,2005.
[5]索朗旺堆.阿里地区文物志[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93.
[6][日]原广司.世界聚落的教示100[M].于天伟,等,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3.
[7][日]原广司.世界聚落的教示100[M].于天伟,等,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3.
[8][美]凯文·林奇.城市意象[M].方益萍,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1.
[9]根据风马旗[EB/OL].http://www.chinaculture.org整理
[10]毛良河.嘉绒藏寨建筑文化研究[D].成都:西南交通大学,2005.
[11]何泉.藏族民居建筑文化研究[D].西安:西安建筑科技大学,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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