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质寓于灵魂之中。在传统形而上学中灵魂原本属于认知的,特别是倾向于灵魂的抽象思维,其次才是灵魂的欲求。由于这样的认识,意志被看成第二性的。
然而,叔本华认为在灵魂的活动中意志才是第一性,而认识倒是第二性的。继而,他同样批驳了笛卡尔和斯宾诺莎将意志看作一个思维活动而等同于判断的论断。叔本华认为由于这种对意志和认识何者为第一性的不同认识,在传统认知中,人先天并无道德观念,人之所以成为自己,是通过对事物的认识,以及基于认识而作出的主观决定而成其为自己;因此,可以说人是由于人的认识才成为自身。叔本华对此反驳道:“……从我全部的基本观点看来,这一切说法都是把实际的关系弄颠倒了。意志是第一性的,最原始的;认识只是后来附加的,是作为意志现象的工具而隶属于意志现象的。因此,每一个人都是由于他的意志而是他,而他的性格也是最原始的,因为欲求是他的本质的基地。由于后加的认识,他才在经验的过程中体会到他是什么,即是说他才认识到自己的性格。所以他是随着,按着意志的本性而认识自己的;不是如旧说那样以为他是随着、按着他的认识而有所欲求的。”[80]
通过二者的对比,可以看出,传统的认识实际上是把人自身置于认识的自主选择上,人是他所认识的一切,也是他自己的创造物。相反地,叔本华认为:纯粹就自身来看,意志只是不能遏制的盲目冲动,并无也无需认识的参与。因此,在任何认识发生之前,人已经是自身意志的创造物。在这个意义上,人能做的只是去认识自身的欲求和冲动,而不能作出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且意志的普遍性远远超过认识,“在没有任何认识指导它的地方,意志也起作用。……在这些动物如此这般的行为和它们的其他行为中,当然有意志的活动在,是显然的,不过意志是在盲目的行动中;这种行动虽有认识相伴随,但不是由认识指导的。”[81]
意志作为自身的欲求相对于认识的先在性被表现主义所接受。特别是尼采,他在否定了传统价值的同时,呼吁让“生命成为重估一切价值的天平,这意味着肉体的感性活动成为评判价值的标准”[82]。肉体成为准绳,而生命意志先在于认识也就顺理成章了。
此外,表现主义建筑对德意志唯意志论以及文化艺术思潮的吸收比较典型地表现在舍尔巴特身上。通过他的幻想小说,舍尔巴特发展了一个建筑和社会的细微视野,把性别和时尚与乌托邦理想联系在一起,并影响了他那个时代的许多著名的建筑师和理论家,给予了早期现代主义建筑,特别是表现主义建筑非常大的影响。甚至在1915年他去世后,舍尔巴特仍然是德国表现主义建筑师团体“玻璃链”的精神教父(Glaspapa)。[83](www.daowen.com)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两年,舍尔巴特对现代建筑的重要性进行了清晰地阐述。通过与布鲁诺·塔特的密切接触,舍尔巴特完成了三个对玻璃建筑历史非常重要的作品:小说《小行星的小说》(Lesabéndio.Ein Asteroiden-Roman,1913);一个包含了111章节的宣言类文字——《玻璃建筑》(Glasarchitektur,1914);以及小说《灰衣和百分之十的白——灰衣女人》(Das graue Tuch und zehn ProzentWeiß.Ein Damenroman,1914)。其中在《灰衣和百分之十的白——灰衣女人》[84]这部小说中,舍尔巴特就利用了男主人公妻子克拉拉(Clara)的灰色套装隐喻了对人类性别、时尚、广告这些作为教化的认识的理性本质的思考。《灰衣》是舍尔巴特最后一部小说,该书的名字则来自女主人克拉拉的灰色套装,而书中的男主人公埃德加·克鲁格(Edgar Krug)原来是一名瑞士的考古学家后来转行成为建筑师。他乘着飞艇环游世界,同时也致力于为地球人提供预制钢和彩色玻璃板的居住结构。
在小说中,色彩并非仅仅是一种形式语言,而是自有其文化意义和内涵。从古希腊时代开始,亚里士多德就明确断言:在现实世界和绘画中,颜色都代表了活力与精力。实际上,亚里士多德曾经在其生物学著作《论动物生成》(De Generatione Animalium)中,就以绘画过程类比动物胚胎的发展:在胚胎形成的早期阶段,器官先勾勒出轮廓;之后,通过“自然”这位画家的描绘器官得以获得不同色彩和质感。在这里,通过形体轮廓与色彩的先后顺序和关系,亚里士多德隐喻了先天形式(Eidos)和血肉生命的关系。需要注意的是,虽然亚里士多德的形式理论源于柏拉图的形式理论,但并不同于柏拉图永恒的“完美蓝图”,它更接近于事物的“外观特征”或“嵌入式信息”的概念。形式提供生物的基本特征,而生命则需要颜色来完成。事实上,不只是亚里士多德,大量的古代文献都描述了通过为塑像上色而产生的栩栩如生的效果。这种“如生”的效果正是通过在文化含义上,色彩与生命力的对应而实现的。
因此,对男女主人翁来说,灰衣就像一个面具,掩饰了不受控制的激情与资产阶级“精致”之间的冲突;男性时尚和女士时尚之间的冲突;以及乌托邦理想和现实世界的结构之间的冲突。正如男主人公克鲁格所言:“在我妻子的套装中我感受到了一种对简单的品味,我妻子永远身着一身10%亮度的灰色套装。”然而,作为个人的生命力与精神的饥渴毕竟是压抑不住的。小说中,当两人在撒丁岛欣赏夕阳时,克鲁格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但是,我是如此地沉醉于色彩,这些不精致的颜色——所谓的不精致的色彩,因此,我必须掩饰我的激情。”[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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