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在位时,发生了空前的大洪灾。当时,尧帝召开“四岳”会议,讨论该怎么办。一个叫讙兜的人进言说:“还是让共工干下去吧,他究竟是有经验的。”尧坚定地说:“不行,治水这件大事是决不能让他干下去了,还是试着让他去当‘工师’,办点儿具体的事,看他能不能干好。”大家一致同意了尧的意见。
否决了共工继续管理治水工程的进言后,尧又征求大家的意见,何人适合当水利大臣。这时,大多数人的意见是鲧可以担当此任。理由很简单,一是鲧曾是共工的得力助手,他有经验和这方面的能力。二是这个人有干劲,把任务交给他,他会拼死把事干好。听了众人的话,尧只是摇头,说:“他有能力、有干劲,这不假,不过这个人有个致命伤,就是‘负命毁族’,这样的人一旦把权力交给他,会坏大事。”什么叫“负命毁族”呢?原来“负命”指的是违抗命令,就是不听上头的指挥。而“毁族”就是不遵守族规,好自作主张。两句话加起来,都说的是他不听话。当时原始社会已经走到了它的终点站,作为天下共主的“帝”还是喜欢听话的人的。
这时,参加会议的众人用了一句最彻底的话把尧说服了,那就是“等之未有贤于鲧者”(《史记·夏本纪》)。意思是说,我们比较过了,在大臣中间,论治水的经验,论道德水准,没有一个比得过鲧的了。帝尧听了,觉得大家的话有道理,于是说:“那就让他试试吧!”帝尧被大家说服了。
帝尧的这一句“试试吧”,一试就是九年,这说明鲧果真不是个无能之辈。如果他真的没能耐,恐怕干上一年半载早被撤下来了。允许他一干就是九年,至少说明他担任治水之职是称职的。
那么九年间他干出了哪些业绩呢?
第一个业绩是继续用“壅防”的方法治理水患。事实证明,这一方法是有用的,也是不可废止的。共工氏用壅防的方法在颛顼时代实施水患治理长达几十年之久,基本上没有大的水灾发生。在共工氏后期之所以水患频发,不是因为“壅防”不管事了,恰恰是因为疏于“壅防”。鲧是个明白人,他没有因人废事。在长达九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坚持着以壅防治水的方略,而且效果也是好的。
第二个业绩是改进“壅防”方法,提高“壅防”水平。长期以来,投入水中的泥、石会被湍急的洪水冲走,这是个大问题。有本史书上说,“伯鲧乃以息石、息壤以填洪水”。这是个新创造。多少年来,对于“息石”“息壤”的解读有多种,而且争论不休。其实,这里的“息”就是停留的意思。怎样使扔进河里的石块、泥土不被水冲走而“息”停在那里呢?鲧发明了制作竹笼或木笼,把泥土和石块装在里面投入水中,以达到将河水分流的目的。这个方法好得很,它后来被历代的水利专家所沿用。李冰父子建造“都江堰”分洪工程,把江水分成内江和外江,用的不就是“息石、息壤以填洪水”这种方法吗?(www.daowen.com)
第三个业绩是为治水实行移民政策。有人对“息壤”作了十分符合实际的解读,说“息壤,民众栖止之地也”。所谓“栖止之地”,就是民众世代居住的宅地。中国古代一直认为,世代居住的宅地不可移动,那里有祖宗的庐墓,一移动岂不冲了风水?可是,鲧为了治水的需要,实行适度的移民,这也是必要的。当然,他这样做,必然会引来不少人的非难和抗议,阻力是会很大的。
第四个业绩是把铜器用作治水工具,大大提高了治水效率。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铜”是一种神物,因此在“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思想支配下,铜器可以制作兵器,可以制作礼器和祭器,后来也可以制作食器,因为中国是主张“民以食为天”的民族,但不可以用来制作工具。可是这个不守规矩的鲧偏偏把铜制成了治水用的工具。这本来是应该大加赞扬和肯定的作为,但在保守思想的支配下却受到了强烈的指摘,在《尚书·洪范》一书中称之为“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什么叫“汩陈其五行”呢?按照我们的理解就是说鲧在治洪水时没有按照五行的规范办事。这是个大得不能再大的罪名。按“五行”行事是君臣行为的最起码要求,一个治水大臣带头破坏了五行规范,那还了得!怪不得“帝乃震怒”了。我们再进一步分析一下,多处典籍提到,“息壤”属于“帝”,极可能是鲧动用了当时青铜制作的礼器,因为竹笼木笼入水还是容易被冲坏,用上铜钉铜铆则会大大提高牢固度,对鲧来说,铜器治水不用,更待何时!于是礼器熔化成了铜钉——然而鲧忽略了,这些东西属于“帝”,你还没有经过请示汇报(“不待帝命”)!可是,治洪不等人,在大浪滔天的情况下,拯救生民刻不容缓,哪里还有时间请示汇报等批准呢!其实,鲧的思想是先进的,铜这种新发现的金属,不用在治水这样的头等大事上,是多么大的浪费啊!
第五个业绩是将治水的范围扩大到“天下”。有这样一种可能:共工时期的治水,大致上只局限于黄河流域,更确切一点说是集中在黄河中下游地区。可是到鲧治水时期就不同了,史书上说他“壅防天下百川”,就是说他的治水工程已走出黄河流域,走向长江流域,乃至更广阔的地区。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鲧的天下治水为大禹治水打下了基础。
第六个业绩是由“壅防工程”发展到“城防工程”。很早就有学者指出,城的发明是与治水有关的,或者说“壅防”启发了“城防”。鲧为了治水,不论是水中建造的堤坝,还是建造在河两边的堤岸,一个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牢固,要经得起狂风巨浪的冲击。由此鲧会联想到经得起敌人冲击的防御工事的建造。如果在自己所在的地域外围上坚实的、经得起敌人冲击的、足以保护自我的“堤岸”一样的工事,岂不安全得多了吗?史书上有“夏鲧作城”(《吕氏春秋·君守》)的说法,应该是可信的。城的“发明”不只在军事史上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就是在人类文明史上也是具有不可小视的作用的。
鲧参与治水的历程特别长。在这场大洪灾中,早期的治水领袖是共工,而鲧是共工麾下的一员治水干将,两人的关系相当不错。有趣的是,一些论者认为共工与鲧是一个人,那是有其深层含义的。到共工被撤去水官之职后,鲧被推举为继任者。史书上说他主导治水九年,其实,在中华文化中,“九”既可以是一个实数,又可以是一个虚数。“九”者,久也。他长久地担任着天下水官之要职,冒着种种风险,顶住种种压力,创造出许多治水史上的奇迹,说他是中华早中期的治水英雄,那是毫不为过的。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