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后期，也是里弄建筑建造的盛期，占市场大多数的里弄建筑为新式里弄、公寓里弄、花园里弄，这一类的里弄已经在建筑的平面制式、建筑造型、外观、内外装饰方面趋于完全的西化，可以称之为西式里弄。这些“西式里弄”住宅包含了很多欧洲传统住宅形式，有的外观模仿西班牙样式，有的复折屋顶形式是套用英国传统庄园式住宅风格。“西式里弄”住宅与依旧保留中国传统住宅建筑形式的改良式里弄住宅的大批出现，形成了一种住宅形式多样化的状况，而且一直持续到20世纪30年代。^[23]

这一时期的里弄基本上已经难觅中式传统住宅的踪影，之前对称的、天井式的平面形制被不设中轴线的，讲求客厅、餐厅、卫生间等现代生活空间的平面形制所取代，唯一较多中式元素的内装饰也开始被替代。木饰格栅门窗被拿掉，取而代之的是西式的柱式装饰或者石雕石刻等中式传统建筑极少用于内饰的元素（图3-27）。

图3-27　巨鹿路同福里天井内装饰为石制的石库门装饰

这段时间发生的中西文化的碰撞，反而是向过于西化的里弄建筑中增加中式传统的元素。“20世纪10年代，第一批跨出国门学习西方建筑学的留学生学成回国，1925年后，回国的中国建筑师人数大大增加。”“20年代末，国内民族主义情绪高涨，针对西方人带来的西洋古典建筑遍地的现状，留学归国的中国建筑师们提出了中国古典宫廷式建筑形式的复兴运动。受这一运动的影响，20世纪30年代以后建造的里弄住宅，有的在里弄的入口处设置了中国古典风格的牌楼式大门，也有采用传统住宅形式要素的里弄住宅。”^[24]（图3-28，图3-29）但这一类的实例相对较少，并没有足以撼动西式里弄的主流地位，之后上海里弄建筑中主要的两个类别，便是建设中期在建筑特征上极度体现中西合璧的里弄建筑以及建设后期基本西化的里弄建筑。这一点在现存的上海里弄总体特征中表现得十分明显。

其实整个里弄建筑产生和发展的历史，便是中西两种文化不断冲击、平衡、相互妥协的历史，在这段历史时期内，里弄建筑作为近代存量最大、实例最为丰富的建筑类别，在不同的时期，寻求到了不同的模式，将其固定并表现出来。上海里弄在并不太长的时间跨度中，向人们展示的是极其丰富多变的演变历史，其中西合璧的特征不能理解为是固态的，而是以不同方式、不同强度展现出来的，这是里弄魅力的精髓所在，也是在大众眼中最具有标识性的部分。

图3-28　建业里的马头墙

图3-29　步高里的中式弄门

【注释】

[1]周俭，张恺.在城市上建造城市.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3：24

[2]U1-14-5769.见：孙倩.上海近代城市公共管理制度与空间建设.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9：68-69

[3]王绍周，陈志敏.里弄建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7：1

[4]据上海地方志办公室网站数据，1949年，上海在旧市区范围内，里弄住宅建筑面积达1937.2万平方米。该数据中仅为当时现存，还不包括更新翻建数据。

[5]王绍周，陈志敏.里弄建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7：34

[6]王绍周，陈志敏.里弄建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7：48

[7]王绍周，陈志敏.里弄建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7：48(www.daowen.com)

[8]王绍周，陈志敏.里弄建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7：48

[9]例：建于1904年的花园里弄王家库花园，建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旧式里弄步高里、建业里等

[10]王绍周，陈志敏.里弄建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7：47

[11]王绍周，陈志敏.里弄建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7：48

[12]王绍周，陈志敏.里弄建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7：139

[13]王绍周，陈志敏.里弄建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7：34

[14]罗苏文.石库门：寻常人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95

[15]罗苏文.石库门：寻常人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71

[16]卢汉超.霓虹灯外——20世纪初日常生活中的上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107

[17]《上海指南》，1911，见：周武，吴桂龙.晚清社会.上海通史第5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201

[18]贾攸.上海弄堂面面观.见：卢汉超.霓虹灯外——20世纪初日常生活中的上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166

[19]1-20；1-25，1995年7月29日见：卢汉超.霓虹灯外——20世纪初日常生活中的上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160

[20]【德】托尔斯藤·华纳.近代青岛的城市规划与建设，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1：5

[21]曹炜.开埠后的上海住宅.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29

[22]曹炜.开埠后的上海住宅.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134

[23]曹炜.开埠后的上海住宅.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135

[24]曹炜.开埠后的上海住宅.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4：2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