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广西绣球类审美文化与形象

广西绣球类审美文化与形象

时间:2023-08-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可见,绣球是男女间传情的媒介物。如本章第一节所例举的绣球小礼盒。一方面,这是对绣球深厚文化内涵的认可;另一方面,通过符号化绣球在当下语境中的重塑,向人们展现了壮族友爱又浪漫的民族形象,进而通过壮族浪漫形象来表征广西多民族共同体的浪漫形象。在广西壮族自治区,绣球更作为壮乡人民的吉祥物而存在。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符号化绣球的再现,建构了壮族浪漫的民族文化身份,建构了广西浪漫的区域形象。

广西绣球类审美文化与形象

绣球和壮锦一样,都是壮族优秀的传统手工艺品,都是民族智慧的结晶。不同的是,壮锦因其形式美内在美和意蕴美三个特点,所建构的是一个美丽的民族形象;而绣球的产生、发展、传承和功能演变等都与传统的歌圩活动有着紧密的联系,从作为实用工具的飞砣到用于娱乐的抛掷物再到传递爱情的媒介物的转变,体现了绣球自身所具有的独特的民族文化内涵。

一、桂之“媒”

绣球的浪漫首先体现在作为爱情媒介物上。无论是宋代周去非在《岭外代答》中所描述的:“上巳日男女聚会,各位行列,以五色结为球,歌而抛之,谓之飞砣。男女目成,则女受砣而男婚已定。”还是清代的《庆远府志·诸蛮》载:“溪峒……男吹芦笙,女抛绣笼。绣笼者,彩球也。……即投之报之,反而约聘。”这些历史文献的记载都表明,绣球作为一种男女间传情的媒介物,其产生和发展与传统的歌圩活动有着紧密的联系,它成为歌圩活动中相伴相随的一部分。正如前面所展示的,在壮族“三月三”歌节或春节等重要的传统佳节,壮族的少男少女都会穿着节日的盛装,来到村寨的空地上,各站一边后开始对歌、赛歌,场面十分热烈有趣。而抛绣球也成为歌圩场上的重要环节,待互唱情歌的男女产生情愫后,他们就会互抛绣球,以表心意。可见,绣球是男女间传情的媒介物。其实,在壮族的民间故事里,也有很多关于绣球的美丽传说:如因绣球的显灵,使阿弟与阿秀终成眷属的传说;肖妮与冒亮花球定情的传说;夫妻因绣球的相助而摆脱山妖的纠缠,结为连理的传说;等等。除此之外,一些通俗文学作品中出现的“绣球卜婿”的故事情节也展示了绣球的传情、定情功能。总而言之,以求偶为目的的“抛绣球”活动随着壮族文化的发展而作为一种风俗延传了下来。其实,在今天的都市空间中,符号化绣球仍然作为一种“爱情媒介物”存在着。如本章第一节所例举的绣球小礼盒。这些精巧可人的礼盒是笔者的朋友举办婚宴酒席时为在场的来宾精心准备的。他们期望在场的来宾可以感受到他们爱情的甜蜜,同时也希望这小小的绣球回礼可以将这份美好的情义传达给各位亲朋好友。除此之外,在市面上也可以看到一些绣球的花瓣上绣织有大写“LOVE”的英文单词,还有一些绣球也以心形状出现,它们是当代青年男女对爱情的一种时尚追求。可见,符号化绣球延续了传统绣球那种温馨浪漫的情怀,它依然成为时下青年男女们传递爱情的信物。一方面,这是对绣球深厚文化内涵的认可;另一方面,通过符号化绣球在当下语境中的重塑,向人们展现了壮族友爱又浪漫的民族形象,进而通过壮族浪漫形象来表征广西多民族共同体的浪漫形象。

二、桂之“情”

绣球的浪漫不仅体现在桂之“媒”上,还体现在桂之“情”上。这里的“情”主要指的是壮族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民族。我们可以从两方面来理解,首先表现在“有情义”上。在壮乡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刘三姐是一个能歌善歌的奇女子,她以歌为剑,为了人民的利益,不甘屈服,与地主争斗。在一次上山砍柴的时候,被阴险的地主割断山藤而坠崖,所幸被阿牛救起。之后,她又继续为了人民的幸福生活,不断用山歌与地主对抗,最后和阿牛对歌结成了连理。可见,故事体现出一个有情有义的壮族女子的形象,为了人民的幸福,勇敢地与地主争斗。除此之外,像侬智高、韦达桂、布洛陀等,都是壮族的英雄人物,他们为了壮族人民的幸福,不惜牺牲自己与恶势力对抗,可见,壮族是一个有情义的民族。其次,壮之“情”不仅体现在“有情义”上,还体现在“有情谊”上。绣球依托于原始的歌唱场域,主要以爱情信物的功能而出现。但是,它也曾作为生活中用于娱乐的抛掷物而存在,季节性的农耕劳作,使人们有更多的闲暇时间来参加娱乐活动,绣球便是联络情谊的媒介物。特别是到了现代,绣球更作为一种文化礼物,传达了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感情。如现在的绣球通常会在花瓣上绣有“一帆风顺”“身体健康”“吉祥如意”等字样,表达了织绣者的关切之心。在广西壮族自治区,绣球更作为壮乡人民的吉祥物而存在。“两会一节”期间送给各国来宾的符号化绣球礼物,寓意着作为壮乡首府的南宁愿意与各国友人共谋发展,共享优秀的民族传统文化。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符号化绣球的再现,建构了壮族浪漫的民族文化身份,建构了广西浪漫的区域形象。

三、桂之“韵”

绣球的浪漫不仅体现在作为“爱情信物”和“文化礼物(吉祥物)”方面,同时还体现在其背后所富含的深厚韵味方面。我们知道,绣球文化与传统的稻作农耕文化息息相关。传统绣球内部的填充物大多为谷物、豆粟、棉花籽等农作物的种子,从实用、美观的角度而言,填充物的重量的确可以使绣球更容易抛掷,且饱满的外形使绣球看起来更加圆润美观。除此之外,绣球更与传统的稻作文化——“那文化”及与此密切相关的活动——“三月三”歌节息息相关。对生长于岭南—珠江流域这块肥沃土地上的壮族人民而言,稻谷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壮族儿女,是他们的生命之根。且壮族的抛绣球活动一般在农历三月三进行,而这时正值该地区春耕的季节,绣球内部填塞农作物种子就是人们希望来年粮食有大丰收;同时,种子也象征着“多子”的含义,早期的壮族先民还处于“万物有灵”的观念阶段,对他们而言,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神秘色彩,比如,人们生命中的择偶、交合、怀孕、生育、成长的过程就与农作物的选种、播种、扬花、成熟的过程是一样的。还有,壮族少男少女选择在农历三月三春播季节抛绣球以求偶也正暗合了人们希望借着春天万物复苏、万物生长的气息,模仿谷物种子,祈求并保佑壮人添子添福、人丁兴旺。除此之外,绣球上所绣织的节气花朵也与生殖崇拜息息相关,人们相信掌管生育之权的花婆米洛甲会为自家添丁添孙、添子添福,所以人们往往爱在绣球的花瓣上绣上朵朵象征壮族娃儿的花朵。可见,小小的绣球与壮族人们传统的农耕文化息息相关,它暗合了人们“五谷丰登”“多子多福”的美好愿望,人们把对生命之根的依恋,对“种”的延续都装进了这精巧的绣球里。其次,我们可看到,壮族人是一个爱歌善歌的民族,男女恋爱有情歌、嫁娶有送嫁歌、丧葬有哭丧歌、祈神求雨有祈神歌等,对壮人而言,“饭养人、歌养心”,以歌结缘、以歌会友、以歌择配等成为壮族人浪漫化的生活方式。最后,壮族是传统的稻作民族,壮人热爱大自然的一切,他们相信身边的一花一草、一山一水都是有生命的,所以在绣球的花瓣上,我们才会看到如此丰富的题材图案。从小小的绣球上,我们可以窥探出壮族诗意栖居般的生活,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灵性化生活方式。可见,壮族是一个如此富有意韵的民族。甚至在现代都市公共空间中,我们也可以随时感受到这种富有韵味的民族工艺品。如走在大街上,符号化的绣球灯柱成为南宁城市的一道亮丽风景线,特别是夜幕降临的时候,绣球那多元的色泽、亮丽的球体与耀眼的灯光结合后,原本平凡的灯柱此刻变得浪漫温馨而又富有民族气息,给人美的享受。它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告诉路人,这是广西富有特色的绣球文化。在南宁各大公园,也可看到各种雕刻得精巧别致、细腻美观的绣球墩的身影,它们既起到阻拦机动车进出的作用,又能向市民们展现浪漫的绣球文化。而且,我们可以发现,绣球墩大多存在于南宁各大公园和游乐场,那是因为来这些地方的人们才有闲情逸致去细细观赏这富含民族韵味的绣球艺术,也才有闲情逸致去体味自己的民族文化、城市文化和区域文化。除此之外,作为节日景观的符号化绣球同样展现了壮族的神韵,民族广场上的节日景观装饰,符号化绣球或是被鲜花簇拥着,或是直接以鲜花作为图案的造型设计,把绣球的灵巧可人、浪漫友爱表达得淋漓尽致,向人们形象地传达了壮族浪漫的绣球文化。今天的绣球文化早已超越壮族文化而成为广西区域文化的代表。

由壮族文化表征着的广西多民族共同体的形象是意味深长的,它既属于过去,也属于未来。特别是随着经济的大发展,人们逐渐离开土地、离开稻田、离开树林而来到钢筋水泥铸成的大都市。传统的绣球文化及与之相关的求偶、婚恋、生殖崇拜的传统习俗与文化观念也逐渐丧失殆尽。但正如萨林斯所言:“文化在我们探寻如何去理解它时随之消失,接着又会以我们从未想象过的方式重现出来。”[7]当古老的绣球从传统的原生场域中脱域而出,进入到现代文明展演场域时,绣球文化已不再是以“原汁原味”的形式呈现于大众视野,而是以一种符号象征的形式向人们传达了浪漫的绣球文化在当下语境中的意义建构。比起传统意义上的绣球,现代绣球更具新颖性、审美性和艺术性,它不仅作为壮族文化事项的代表,更作为广西区域的文化象征符号,凸显了民族性、地域性,具有鲜明的标识民族文化身份的作用。而且,在服务于人们的生活上,较之于传统绣球,现代绣球更注重精神文化上的满足。人们在对现代性的种种病症进行反思和批判的同时,也在重估传统文化所特有的宝贵的经验价值和生存智慧,或许它们就是当下的人们克服生存困境、寻找出路的智慧之源。今天在都市公共空间中,我们可以随处看到具有民族特色的符号化绣球景观,如那阻拦机动车进出的绣球墩、那富有韵味的绣球灯柱、那广场上用鲜花摆成的绣球景观等,无不向人们展示了浪漫的壮民族形象和广西的少数民族形象,唤起了人们对传统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向往,激起了人们对广西少数民族“以歌传情”“以歌择配”“以球定情”的浪漫化生活的美好回忆。可以说,这是当下人们对传统文化的重新挖掘和再肯定,是人们文化自觉的体现。对人们而言,绣球文化不仅重现了传统社会的生存智慧及审美经验,唤起了人们深层次的文化情感,更重要的是它导向了当下生存空间的再生产和再创造,为现世人提供了某种生存参照和反思,诸如我们如何面对历史的断裂、如何克服存在的焦虑感、如何明确自身的文化归属、如何面对传统与未来、如何在文化的杂糅和冲突中营造恒定的文化向心力等关乎人类如何诗意生存的问题。由绣球类审美文化所建构的壮族形象、广西形象,为全球化时代的中国和世界留下了一幅浪漫化的地域性、民族性影像。

【注释】
(www.daowen.com)

[1]邵志忠.融合、重组与再生的壮族文化[J].学术论坛,1999,(6).

[2]廖杨主编.文化再生产[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9:18.

[3]转引自李富强.中国壮学:第三辑[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6:220.

[4]R·巴尔特.符号学美学[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35.

[5]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M].刘大基,周发祥,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5.

[6]白春仁.文化的符号学透视[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4(11).

[7]萨林斯.甜蜜的悲哀[M].王铭铭,胡宗泽,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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