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是前进的基础。文化传统饱含着源远流长、根深叶茂的民族精神。
民族文化是民族的根系所在,民族精神是民族灵魂的体现。每一个民族有着各自民族的文化,不同民族的文化各具特色,体现在语言文字、文学艺术、道德观念、风俗礼仪、生活习惯等方方面面的差异。民族精神渗透于民族文化之中,不同民族都有自己独有的民族文化精神禀赋。文化精神是历史凝结下来的传统内涵,这是不同民族文化精神的根本特质和内在规定性。同样,不同民族的文化精神又具有共同性和世界性。
“广西,或称粤西,古称‘八桂’,一般意义的‘桂学’,就是广西地区的学术文化。所谓广西地区的学术文化,则是在对广西社会、经济、文化、艺术、科技、工艺等为研究对象的基础上产生、发展于广西,形成了广西特色而且影响波及于国内外的一种学术文化传统的理论概括,它代表着一种富有地方特色的人文传统与理性精神。”[1]
广西各民族文化精神既有独特的民族性,又有多样化的文化因素和谐共处的共性精神。多民族文化的共性精神是各民族在漫长历史中共同创造的。尽管不同民族在不同历史阶段上关注的问题各有不同,既有文化表现的不同,也有文化实践的不同,同时在文化旨趣和思想追求上形态各异,但广西各民族文化长期交融、互补共进,在广西文化的大系统内又表现出许多共性的精神特征和中心理念。各民族共性精神在广西多民族文化和社会历史实践中发挥着重要的整合作用。
民族文化精神的生机蕴藏在传统的文化之中,是一个民族的命脉所系,也是一个民族绵延、发展的重要枢纽。广西各民族文化艺术丰富多彩,各种类型的审美形式是不同民族共同体文化认同的核心所在,如壮族的山歌和天琴、京族的唱哈和独弦、苗族的唱鼓和芦笙、瑶族的史诗和长鼓、侗族的大歌和风雨桥等。文化的多元化体现出活力和创新,也体现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特点,其间既包括各少数民族间的交流与融通,也包括汉族与少数民族间的文化交流与融通。
广西被誉为“民歌的海洋”“天下民歌眷恋的地方”。漫山遍野的民歌是不同民族文化基因与历史记忆的积淀,是集体记忆和集体情感形成的基础和精神纽带。歌唱民族团结的民歌在广西各民族中广为流传,充分体现着广西各民族开放、包容的民族心态与文化。如苗族的民歌中所唱的“苗山的树林嫩青青,北京的太阳暖人心”,代表着一种普遍的心理认同和价值取向。同样,侗族也是一个喜欢交往的民族,他们常常集体做客、集体对歌、集体“走寨”等,侗族的各种民俗活动都以集体为主,体现着团结友善的民族精神。民歌是壮族生活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是维系和强化集体精神和文化认同的重要载体。“人们相从而歌,是达到施展才智、交流感情、愉悦身心和交际团结的手段;从纵的角度来看,传统诗歌和故事的传承,成为传播民族文学艺术作品的一种方式,联结民族群体各代人的精神纽带。”[2](www.daowen.com)
形成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共同性的一个重要基础是深受汉文化的传播与影响。中原文化向岭南的传播始于秦始皇修通灵渠之后,随后,汉文化向广西地区的传播与渗透不断加强,中原文明通过陈钦陈元父子、颜延之、柳宗元、黄庭坚、王守仁等杰出的文化人从北而南依次传播到广西腹地。“至明清时期,广西汉族的文化形貌已与现代基本相同。与之共生的是壮、瑶、苗、侗等族群的文化。这些少数民族,虽处在人口众多的汉民族之中,却在文化交融与互动的背景下不同程度地保持着自己的传统。这种天然的区域格局、独特的人文景观,是广西区域社会发展、文化特色、经济研究的先天优势,是桂学研究的支撑。”[3]在汉文化的传播及其与当地民族文化交流的过程中,各民族文化交流碰撞、传承融汇,促进了广西各民族在语言、文字、习俗、共同的价值观等方面的一体化,也形成了广西各族人民平等交流、和睦相处的和谐关系。
“广西绝大多数少数民族都拥有自己的民族语言。但语言的差异并未成为广西各民族交往的障碍,究其原因,汉文化在广西少数民族地区的传播以及与当地民族文化的相互影响下,最终形成了‘共同’的民族语言,从而促进了当地各民族跨越语言障碍,形成和睦相处、和谐发展的局面。”[4]
随着汉文化在广西少数民族地区的传播,儒家思想逐渐被各少数民族所接受,或深或浅地形成了主导性意识形态,最终构成共同的伦理价值观念。“在各地的乡规、民约以及修订的族谱、家训中,我们可以发现大量儒家思想伦理价值观念的内容,如爱国保家、敬老爱幼、重诺守信、平等礼让、团结互助等。在汉文化传播的影响下,广西民族‘一体化’发展的结果,是使广西各民族的文化认同渐趋统一。这也是广西各民族能够实现和睦相处,和谐发展的重要因素。”[5]
追求和谐共存,是广西多民族人民一种共同的价值追求,广西的多民族文化是中国多民族国家的文化构成之一。因此,广西的多民族文化精神研究,主要解决的问题包括:第一,研究桂学与广西多民族文化的多元发展问题,探讨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共同性的形成与发展过程,探寻在广西多民族文化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共同的地方性文化和审美经验,为构建和谐社会提供范例。第二,研究桂学与保护文化多样性、民族文化认同问题。面对全球一体化的压力,世界各地的少数民族文化普遍遇到生存危机,广西处于对外交流的前沿,一方面会遭遇新的文化的冲击,另一方面也会要求传统的民族民间文化进行更新。由此,在全球化的语境中,如何立足本民族文化的差异性,重塑多民族文化共有的向心力和自信心尤为重要。
费孝通先生提出以“文化自觉”的理念,处理与不同文化之间的关系,即运用中国传统哲学中“和而不同”的观念对待之,以达到“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世界大同”。其要义在于既保持自己的文化传统,又汲取其他文化的优长,通过交流、融合,从而共同发展,共同繁荣,其中首要的是把握好本土的民族文化的灵魂。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既源于传统,又构成了当代精神的核心内涵。通过对广西多民族文化精神的研究和对民族文化资源的审美回归,努力在理论上解决社会发展与保护传统民族民间文化的关系问题,为保护文化多样性、弘扬多民族文化精神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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