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礼文
早春二月,群山笼罩在一片葱茏之中,将军山下的溪流,将流云映在溪底,伴着清澈的流水,汩汩地淌进了坝子的田中,宛如一面面朝天大明镜。
三十多年了,除了与几个老朋友有电话联系以外,我才又踏上这方土地。
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早上八点过钟,迎着初升的太阳,我来到将军山下,注目东望,久久地凝视山脚下的一个小寨,原先的瓦房草房已不见踪影,旧貌已荡然无存。但那旧时的光景,在脑海中一霎时全都唤起。
布依小西寨就坐落在这将军山脚下,坐西向东。往昔村民们总迎着朝晖荷锄下田耕作,晚来又坐在院坝闲聊伴月东升。同时又熬过了多少凄风苦雨的岁月。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小西寨是人民公社时期的一个生产小队,总共三十多户人家,一百三四人口。
一条穿寨而过的石头路仅能容板车通过的宽度,却承载着人挑马驮的重任并蜿连着远方的田土,又将赖以生存的粮食载回。在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年月,迎来了多少辛酸的日子,送走了多少无望的希冀。
村民们居住的房屋,是以自制的小窑青瓦盖顶的木结构房屋,也有相当部份的石板盖顶的石板房和茅草盖顶的草房。在这一带的村落中,倒也还是显得错落有致。但却和其他生产队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点,即每到秋收结标分配后,总有部分人家的粮食不能维持到来年秋收,更遑论温饱了。于是又只能苦苦的盼着来年,就这样年复一年的熬着这苦日子,贫穷成了那时村民生活的特点。至于民族的民俗风情、歌谣舞蹈,只有在婚丧嫁娶的活动中才有展示的机会了。
带着往昔的记忆,我慢慢而凝重地走下将军山脚,从贵惠大道下通道穿过,来到小西寨背后,举目寻找旧时的人家,却因原房屋的布局已变而未果,于是我立刻打电话联系年青时的几个朋友。其中两个朋友王学良、王文达都在家,他们到寨子背后接我,到其家中,二话不说便将米酒摆上桌,并互问各自在生活中的情况。推杯换盏约一个多小时后。忽然外面传来歌声,我问是有什么喜事这样热闹?两人抿嘴笑而不答,却指着杯中酒说:“老规矩,先喝了这杯酒再告诉你。”我酒量本来就不大,但却又非常想一睹这久违了几十年的布依风俗活动。于是鼓起劲举起了一大杯酒,仰头一饮而下。两人却哈哈大笑道:“其实你老兄即使不喝这杯酒,我们也要邀请你去的。”原来是他们这里自改革开放以来,在党和国家的关怀下,他们这里生产和生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生活好起来了,在生产劳动之余,20世纪90年代以后,渐渐恢复了民族的一些传统民俗活动,如六月六、桂花节,后又增加了三月三歌会,今年正好轮到小西寨举办三月三歌会,两人还是组委会成员。
于是,我怀着极大的兴趣和对民族文化底蕴的倾慕,和两位朋友来到寨后的赛歌场,现在离三月三还有五天,今天是预演,现场已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开唱的第一首山歌,我仔细的听下来,歌词是:“山青青来水清清,山山水水最养人。如今过上好日子,世世代代感党恩。”这第一首山歌一开唱,村民们就用那纯朴的歌谣,鲜明的唱出了他们的心声,表达了对中国共产党的感激之情。
正当我沉思之际,耳边又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原来是欢迎跳上歌台的一个外村歌手。只听其在掌声后唱到:“我在我乡远路来,借用贵乡好歌台,别样事情我不唱,单表我乡好风彩。”这一唱立即将演练场的气氛给激得热闹了起来,而且很快就形成了对歌的热烈场面。
说起这个赛歌场,原来是一片林木葱葱,枝叶繁茂的小西寨的风水地,历年来从未有人也决不允许有人在这里开辟土地种庄稼,因此树木十分繁茂青葱。各种植物树木在这里竞相生长而又不受到人类的干扰和破坏。但现在由于村民们的生活好了,过得多姿多彩,除了农事活动以外,业余文化生活的需求遂渐凸显起来,尤其是沉寂已久的民族风俗歌舞等传统的东西又在人们的心里涌动起来并随着潮流提上了议事日程。
于是有人提议在这片林地里,在不砍伐树木的基础上,开辟一块场地,以用作文化娱乐等活动之用。这赛歌场从20世纪90年代初建到现在,已有二十多年,曾经历了多少次波澜壮阔的民歌比赛和多姿多彩的舞蹈表演。
如今在这初春的时节,赛歌场掩映在和煦的阳光之下和青翠的树林之中。其间隐有若许樱红的花朵点缀其间,显得热闹而祥和。
只是未到三月三正式歌会,我带着些遗憾,但也为赛歌场的诞生和它所承载着的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的演绎而感到欣慰和希冀。现今村民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已是不言而喻的了。
至此,我不由心里一动,想去探究一下这种变化的原始动力。便就在现场找了几位老人摆谈了解。几位老人都异口同声地说起现今党的政策好,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完全体现在为老百姓的衣、食、住、行等方面,使得大家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对比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而言,不知要好到哪里去了。
生活质量好了,生活的内容也丰富了,于是才有条件举办这歌会、歌节等活动,同时在这些活动中也就自然唱出那些感谢党的山歌。
看到这一张张纯朴、自然并充满幸福感的笑脸,我便想全方位了解今日的小西寨与昔日对比究竟有多大的变化。
俗话说,饮水思源,我于是便离开了赛歌场。从原来寨背后的饮水源头——水井处开始了对小西寨的全程观摩。(www.daowen.com)
当初曾滋养了全寨的那口井,现在静静地卧在将军山脚下,从井里冒出的泉水,潺潺地汇进前面的清溪,淌进了杉木冲及两边的田里,又由此流进了寨前的水田。清溪两岸初绿的柳树嫩枝,正迎着初春的微风展示着其轻柔的舞姿。井边已没有了昔日人来人往的挑水人,因为寨里的人家,全都用上了自来水。就是农活也实现了机耕机种,机器灌溉,粮食产量高的同时,干活也比原来轻松。
原来人们挑水走的那条路,现已和穿寨而过的那条石头路一并拓宽修成了水泥路,成了贯通全寨的通道,其宽度是已经能过汽车的大路了。
沿着这条路,我慢慢地进入寨里,沿途看到路两边人家的院坝里都停放有几辆轿车。经过了解,寨里人家轿车的拥有量着实令人吃惊,因为少的有二三辆,多的有五六辆。而拥有五六辆的人家占比近50%。由于这条路的变化,一进小西寨那高高的牌坊式寨门,路两边耸立的房屋,大都有两三层楼,一层大都用作了店铺,有卖零配件的,有搞修理的,有小超市……一眼看去,还真有街市的感觉,那些原来必须要到乡政府驻地的街场上才能买到的东西,现在都用不着出寨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村民们的居住条件,小西寨的人家,房屋两三层,面积三四百平方米已是平均数了,而且一概的砖混结构。每逢过年过节,各家各户在当街门前挂起红灯笼,各种彩灯,却有如街市一般很是漂亮。更临街屋后,绿树成荫,青竹滴翠。漫步在这乡村的街道上,听房前屋后传来的各种鸟儿歌唱,沐浴在这初春的和煦阳光之下,真是好一派田园加街镇风光。
顺着路,我来到寨里的大院坝,在南端的“欢乐亭”台上,有八九个八九岁的孩子在上面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在练唱山歌,我便驻足观看起来。突然,有几个手机同时响起来,原来是这些孩子们的父母打电话叫他们到赛歌场去。
看来,在这个小寨里,手机都普及到孩子们了。这手机的应用,据说是家长们有目的的行为,给娃娃们配置手机一是因为他们这里不管是读小学或初中(高中就更不用说了)路程都不近,放学后娃娃们爱在路上玩,为能经常联系以便督促他们早点回家。特别是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有效的控制。二是能及时了解孩子们在校的学习情况和其他表现,方便和及时同老师沟通,以便加强对孩子在校的学习管理,三是现在的网络方便了,手机也可以作为一个学习的辅助工具应用。其实除了娃娃们享有手机通讯的便利外,大人们包括老年人都在应用到农业生产和农产品销售等方面。我的确惊叹这现代化的通讯工具给这个小小的山村带来了多大的便利和好处,甚至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原来的生产生活的频率和质量。
在走访过程中,村民们讲述得最为兴奋和骄傲的莫过于寨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都有养老保障金和医疗保障这件事了。因为养老保障和医疗保障改变了历史以来年青人必须赡养老人的生活和生病治疗的亘古不变的格局。如今,老年人过得愉快而无忧,年青人也过得轻松而自如。
这个坐落在苗岭深处的小山村,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三十多户人家,一百三四十人口,经过这几十年的繁衍,现在已有六十多户人家,三四百口人了。
人口数量增加了,耕地面积却没有增加,但日子却比那人口少的年代过得好,过得更充实、丰富而多彩。
从穿寨而过的道路的改变,现代通讯的运用,交通条件的改善及拥有车辆的数量,以及居住条件的变化和养老保障、医疗保障和多姿多彩的文化生活等诸多方面无不反映出这个村子翻天覆地的变化。更兼将军山的郁郁葱葱,杉木溪溪水的碧澄明净,寨后的繁茂树林,将这个村庄点染得安静祥和而充满生机,像寨里的翠竹,节节拔高。
但我想,在我们国家,在现今的政策之下,拥有这种变化的何止一个布依西寨,所以应该说,有阳光的地方,就会开出好花来。
祝愿这朵少数民族之花开得更加绚烂,更加壮丽而美好。
访问之余,不禁心潮澎湃,真为那逝去的岁月惊叹,想为现今的岁月讴歌,更为未来的岁月呐喊。
值此祖国七十华诞之际,浮想联翩,不禁欣然赋诗云:
别梦依稀转九州,山川可待去遨游。
高天放眼霞云动,大地怀心紫气流。
翠起青岚皆莽莽,兰连碧水尽幽幽。
三千奋臂堪水浪,万里清波载浩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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