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进德
贵阳市解放初期,修文扎佐区辖清让,桃源二乡和一个扎佐镇,我曾经担任过扎佐区民运委员。当时的主要任务是:发动群众,征集粮草。后根据工作的安排和部署,区委派我和岳银长两人进驻桃源乡开展工作。
桃源乡地处修文县的东部,中国工农红军长征时,军委纵队曾经过这里。据老百姓说,朱德总司令曾在月亮山静室寺住宿过。红军还在大木寨李忠良家住房墙上写下“红军是幹人的军队”的标语。我们两人进驻乡政府,当时乡有10多个旧职员,以罗铭、崔建之为头,首先向他们宣传我党、我军的政策,接着依靠他们征集粮草,我们与他们在一起工作了三个来月。
罗铭家住木头寨,布依族,曾当过保长、乡经济千事、警卫干事等职务,他从国民党贵阳师管区兵役人员训练班毕业,并加入了国民党,在远离县城38公里的桃源一带也是一个能文、能武颇有点名气的人物。根据党的统战和民族政策,当时区领导的意图是想培养罗铭为骨干,让他任桃源乡剿匪大队副大队长,组织了18人的剿匪大队,还发给短枪一支,步枪三支,加上原有枪支共有长短枪18支。由于我和岳银长刚到桃源,人生地疏,群众尚未完全觉悟,只好依靠他们出面征集粮草。罗铭大我几岁,认为我的脾气比较温和,和我接近多一些。老岳经常身背两支枪,其中有一支乌黑铮亮的冲锋枪,足使罗惧之三分,不敢轻举妄动。我和老岳虽然有4支枪,但毕竟只有两个人。在和他们打交道中,我们既要高度警惕,又要沉着自如地一起工作。转眼到了1950年的3月,贵州全省匪乱发生,修文县德政乡的李永芳暗害了梁方膏、魏怀远的消息传出后,罗铭认为有饥可乘,便和崔建之(原副乡长)串通一气,狼狈为奸,蠢蠢欲动,也不与我们往来接触了。3月底李永芳等股匪围攻县城,好心的群众多次劝我俩离开桃源,经请示上级同意后,我和老岳立即撤回扎佐。我俩前脚一走,罗铭和崔建之就耍出了“军来为军”(解放军)“匪来为匪的”两面派手法。于古历二月十九日(即4月8日),在青禾的百花山聚众公开反叛为匪,成立所谓“自卫大队”,罗铭自封大队长,崔建之为高级指导员。接着开阳匪特钟大金来白花山,罗即与他合伙,被钟任命为“中国国民党西南同志救国委员会”第一团团长。4月初,开阳股匪朱道江窜到底窝坝,罗又投靠朱匪。经改编,被任为“中国人民自卫救国军西南区总司令部直属第六纵队”纵队长。罗反叛为匪后,公开打出旗号,拉虎皮作大旗,强迫开阳,贵筑与桃源毗邻的村民为匪。他们张贴反动标语,率部攻打开阳县城,抢劫枇杷哨,格都堡等粮库。还不择手段地敲诈勒索,欺压农民,逼死村民4人。于是桃源乡又沦为土匪的控制中。
为了打击土匪的嚣张气焰,军大五分校立即组织武工队驻扎清让乡,贵阳巡防川黔公路的警卫连于1950年5月29日配合武工队进剿桃源股匪,罗铭率匪闻风而逃,使这次进剿扑空。
针对我进匪跑,我走匪回的情况,区委和武工队作了多次研究,从党的统战政策和少数民族政策出发,反复分析了罗铭的情况。枪不过百来支,在开阳,贵筑股匪唆使下东躲西藏。只要我们耐心地对罗本人和他的家属进行教育,宣传党的政策,把罗争取过来是完全可能的,也是深得人心的。当然,这种争取必须建立在武装打击的基础上,区委决定派我去做这项工作。当时,我孤身完成这个任务是要冒险的。但是我想共产党人为了民族的利益,对牺牲何所惜,困难又何所惧呢?我抓住了两个有利条件,一是罗铭有个温暖的家庭,一家七口,上有老下有小,其妻李翠贞平时待人和气;二是有接近我们的群众冯××等常常利用到扎佐赶场,向我们报告罗铭的动向。
我们经过发动和依靠群众,组织便衣跟踪侦察,掌握了罗铭股匪的活动规律,于1950年6月3日晚,由军大五分校武工一队配合,突然武装包围了桃源乡公所罗铭匪部。经过战斗,我们活捉匪徒三人,缴枪两支。罗铭等匪盘踞的老窝被剿,群众无不拍手称快。随后,我们立即展开政治攻势,召开群众大会以及土匪家属会。宣传我们党的方针政策。在土匪家属会上,利用一土匪当场坦白悔过,放其归家的行动,表明我们的政策。(www.daowen.com)
逃往山内的罗铭股匪,在我军的军事压力和政策感召下,匪部很快就土崩瓦解了,五天中就有41名土匪前来悔过自新。其中有副团长、参谋长等,交枪15支。此时的罗铭变成了“光杆团长”,到处东躲西蒇,我即抓紧这一有利时机,先后六次到小木寨罗铭家中,向其妻,胞弟罗永乾(匪大队长),堂弟罗永祥等作说服教育工作,并通过家属传信,开始动摇了罗铭继续为匪的念头。罗铭终于在1950年6月12日传信说:“明日中午,在小木头寨家里,只见白进德一人,不见其他人。”对此区委和武工一队领导经过慎重的分析,认为罗铭已是“惊弓之鸟”,家属的思想工作做得比较成熟,部下的瓦解工作也做得比较成功,而少数民族有讲义气守信用的特点,决定让我和原乡公所的乡兵车树华前去会见。小木头寨离桃源不远,仅两公里,区委还决定由武工一队在桃源严阵以待,以防不测,若有情况以便快速出击。
次日,我和车树华来到小木头寨,罗铭的密探向罗报告只有两个人。罗铭连忙出庭迎接。我进屋后就把手枪往罗家的桌子上一搁,对他说;“我是党和政府派来的,是为了桃源一带人民的利益而来的。”我警告他要认清形势,识时务顾大局,不要轻举妄动。这时,罗铭的戒备神情有所缓解。接着,我向他宣传共产党历来团结少数民族首领,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的政策。指出他面前摆着两条路,不要一错再错。坦白认错从宽,抗拒从严是党的一贯政策。劝他打消顾虑,好好抉择,弃旧立新。
在谈话中,罗铭不时流露对我们怀疑、观望的神情。我对他说:“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先后六次到你家找你,给你的家属做工作?难道说我们没有诚意?只要你连人带枪站到人民这边来,党和人民绝对不追究你的过去,共产党人说话是算数的。”听了我的一席话,罗铭的心情好象又舒展了一些。经过反复激烈的思想斗争,加上我们的谈话步步深入,最后罗铭从嘴缝里憋出一句话:“待天黑后我到乡公所再谈吧。”他看天色不早,特叫妻子准备了菜饭,招待我和车树华吃了便饭。我考虑他是为了顾全面子才说这句话的,即点头同意了。饭后罗送我出屋。我返回桃源即向区委汇报,并同武工一队的领导同志进一步分析了罗铭的情况,认真研究了对付办法。
天黑以后,匪纵队长罗铭、副队长黄国栋、高级指导员崔建之、参谋周茂洲、副团长于吉成、书记唐子俊、军需于吉林、外交官李光泽等来到桃源乡公所,李光泽等在桃源乡公所内,当即向区委领导表示愿意交枪投诚,悔过自新。并连夜带着武工队到开阳县王车一带的牛圈里,小木头寨的罗铭家中,以及白花山等地,提出长短枪72支、子弹1000发、手榴弹5枚。这样,罗铭匪部先后近百名匪徒放下武器,避免了一场场血战可能带来的巨大损失。
1950年6月18日,贵州省军区对扎佐区政府和军大五分校武工一队,在剿匪斗争中密切配合,积极开展政治攻势,瓦解桃源股匪的事迹进行了通报表扬。后来,罗铭等到县参加学习班,随后转到贵阳地委所在地花溪集训。后因崔建之逃跑回桃源,被民兵抓回,审讯中涉及罗铭与崔串通叛逃,俩人后被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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