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黄永砯[2]将国内著名美术史学者王伯敏所著的经典名作《中国绘画史》与当时风靡国内美术界的英国著名美术史学者赫伯特·里德(Herbert Read)所著的《现代绘画简史》译本一同扔进洗衣机中,经过两分钟的搅拌之后,生成一堆毫无价值的纸浆。这件作品有了一个略显冗长的标题——“《中国绘画史》和《现代绘画简史》在洗衣机里搅拌了两分钟”(图6-2)。
此举可以视作黄永砯意欲告别一切艺术与文化传统的宣言,这一与中外历史传统决绝的激进姿态构成了八五美术风潮的先锋行为底色。一方面,这是承袭西方“达达主义”运动的无政府主义与虚无主义姿态;另一方面,也是对20世纪初中国思想—美术界掀起的“美术革命”风潮的曲折回应。
如费大为所言,黄永砯“上来就狠狠地抓到最本质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黄永砯通过自己的超然状态,凸显当时自我扩张、滥情得意的绘画创作与派系林立、山头互竞的先锋艺术界存在的问题。最典型的例子,在1988年的二次“黄山会议”上,黄永砯在代表“厦门达达”群体的发言中,并未鼓吹自己所在群体的“丰功伟绩”,而是放映了四张西方古代美术史的幻灯片,“我出门以前拿错了幻灯片了,不过好在拿错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是不是前卫并不重要,是不是自己的作品也并不重要,是不是中国艺术家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放几张幻灯片而已。”[3](www.daowen.com)
图6-2 黄永砯:《“中国绘画史”和“现代绘画简史”在洗衣机里搅拌了两分钟》,装置,尺寸可变,1987年
黄永砯后来在国际舞台上所采取的文化策略是“以东打西,以西打东”,在不断“建构”的同时也做着不停“拆卸”的工作,实际上是“搅拌”的延续与拓展。其作品《黄祸》(1993)将大量的蝗虫与5只蝎子关在一起,隐喻了殖民时代以来西方世界对来自非西方世界移民的虚妄偏见与剥削之实。《世界剧场》(1993)制造了一个类似“圆形监狱”的龟形空间装置,放置了上千只昆虫和爬行动物在里面相互斗争和撕咬,喻指人类社会竞争中的残酷和暴力。之后,黄永砯又彻底放弃了这种“滥用”动物的本能行为进行艺术创作的方式。《占卜者之屋》(1995)通过将罗盘拆卸、将《易经》搅成纸浆的方式,消解了恣意使用东方文化传统符号的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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