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的黄巾兄弟们严格遵守了教主的命令。
三月,就在张角河北举兵的同时,南阳的黄巾军头领张曼成就杀了太守褚贡,与汝南、广阳的黄巾同时行动,这以后张曼成领兵驻守宛城,一住就不走了,在此地一待就是一百多天。
从三月到六月,尽管北边打得你死我活煞是热闹,张曼成却始终按兵不动,但很快“清查户口”的就来了,新任南阳太守秦颉带兵杀来,宛城归他管,既然张兄弟不愿意走那就别走了——直接把命留下吧。
六月,新任太守秦颉率兵袭击张曼成。张曼成兵败被杀,但南阳黄巾军很快又选出了新首领赵弘。赵弘重整旗鼓,部众又发展到十余万。
赵弘重新占据宛城。
秦颉兵力有限,只好取守势等待援军,援军很快就到了,还是主力,来的正是朱儁的援军。朱儁在长社大胜后,奉命南下支援南阳。
不久,荆州刺史徐谬的援兵也到了,三军汇合兵力增至一万八千,再次将宛城包围。
但宛城有十余万守军,虽多为不习战阵的百姓,但城墙上到处是人,尽管名将朱儁带兵不停地昼夜围攻从六月打到八月,却始终打不下来。
汉灵帝刘宏不耐烦了,准备换人,这时司空张温为朱儁求情,说当年战国乐毅攻齐国也是旷日持久才最后建功,再说,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不如再宽限些时日,好说歹说才保住朱儁。朱儁为了早日破城,拼尽全力,官军攻势更为猛烈,宛城黄巾主将赵弘不久也战死城头。
但宛城守军的顽强超出了朱儁的想象,很快他们再次选出新首领,南阳黄巾的第三任首领韩忠,黄巾军在韩忠率领下继续坚守。
连日攻城损兵折将还是打不下来。朱儁令人在城外堆起土山,在土山上俯瞰城中,城中虚实尽入其眼中。
站在土山之上的朱儁苦思多时,看着布满城头的守军,忽然笑了,他有办法了。
第二天,朱儁集合大军,扛着云梯敲着战鼓,上万士兵组成队形踩着鼓点有节奏地向宛城逼近,接近城墙后,士兵将云梯搭在城墙上开始攀登,盾牌手在前弓箭手随后,向城上射箭掩护步兵爬城,一切似乎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城上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同之处。此前攻城,官军大都是四面围城四面一起打,这次却只攻城的西南角,城上的韩忠也没工夫细想,指挥士兵们往城下射箭扔石头,官军都往西南城涌来,且摆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拼命往上攻,城上的人有点顶不住了。
这时,除了西南一段城墙的战斗打得很激烈,其他地段的守兵却没有遇到敌情,眼看西南城形势危急,东城、北城的守军被调来增援。守军纷纷往西南角聚集。
西南城的战斗进入白热化,此时的朱儁却拨转马头奔向东北城,这里早有一支严阵以待的精兵在等待战斗命令,朱儁到后下令:攻城!
五千精兵在朱儁指挥下冲向东北城,在守军集中的西南城的背面——东北角争先恐后地爬城,这时东北城上守军大部都去增援西南城,守军兵力单薄,朱儁亲自带人往上冲,大家见将军都拼了,也都来了劲,登上城头猛杀猛砍,东北城守军很快崩溃。官军从这里蜂拥入城。
正在西南城坐镇指挥的韩忠听到背后喊杀声震天,凭着直觉,深感大事不妙, 自己中了人家声东击西之计。
宛城是一座大城,从西南到东北很远,现在再想增援已经来不及了。韩忠一跺脚:撤。原来宛城还有一座内城,外城被攻破后,韩忠带着剩下的人马撤进内城,继续抵抗。
朱儁带兵继续围攻内城,韩忠这下真的怕了,外城都守不住,内城也撑不了多久,想来想去派人出城找到朱儁,要求投降。手下的将领听说韩忠要投降都很高兴,这下不用打了,受降后就能回京城领赏。
荆州刺史徐谬、南阳太守秦颉、司马张超等人都愿接受韩忠投降,只有一个人不同意——朱儁。
大家不解,既然对方愿意投降,为什么还要打呢?面对众人的质疑,朱儁说出了他拒绝的理由:现在天下一统,只有黄巾贼造反叛逆,这些人攻打官署到处烧杀目无法纪,走投无路才投降,如果听任他们投降,就是鼓励造反,只有把这些人全部消灭,才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让天下人知道反叛朝廷的下场,必须打下去,打到底。
想投降却被拒绝,城内的黄巾军走投无路,只有抵抗到底。接下来,战事又陷入之前的状况,黄巾军拼死抵抗,官军强攻屡攻不下。
朱儁又堆起土山,站在上面观察城里动静,看了许久,朱儁心中又生一计,对司马张超说:“我有破敌之计了,敌军乞降不得,欲出无路,故而人人死战,万众一心。十万人凭城死战,破城很难。与其强攻,不如智取‘网开一面’,暂时撤去包围,放一条出路让他们走,贼寇见有生路必无心恋战,争相夺路而走,到时,我军随后掩杀,必获全胜。”
不久,城外官军撤除包围。城里的韩忠见围城的官军撤走,大喜过望,不趁此时突围,更待何时?
当天夜里,韩忠打开城门带着数万部下向外突围,开始非常顺利,根本没人阻拦,韩忠正在庆幸,突然伏兵四起,韩忠无心恋战,边打边撤,被朱儁追杀数十里,折损一万多人。(www.daowen.com)
黄巾军原先在城里之所以拼命是因为无处可逃,现在眼看有活命的机会,出城之后就四散奔逃,几万黄巾军被朱儁像赶鸭子一样撵得到处都是,全军崩溃。
韩忠见大势已去,只好向南阳太守秦颉投降,秦颉接受了投降,却在不久之后杀了韩忠。黄巾军余部散而复聚,又推举孙夏做首领,继续与官军对抗。
南阳黄巾军第四任首领孙夏,重新集结旧部,又有数万之众。孙夏趁朱儁在外追杀溃散黄巾,宛城兵力空虚之际,乘虚而入再占宛城。
但几经大战,南阳黄巾实力已大不如前。
朱儁再次包围宛城四面攻城,朱儁部下佐军司马孙坚身先士卒带头爬城,率先攻上城头,官军随之一拥而上,再占宛城。
孙夏带着残部向北突围,准备进入山区,在那里暂避锋芒,依托伏牛山与官军周旋,朱儁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路紧追不舍,双方在精山又展开一场决战,黄巾大败,死伤数万,余部溃散,逃进深山。
宛城之战,耗时近五个月,在此期间,朱儁所部兵力最多时也不过两万,而黄巾军却有十余万,但十余万黄巾,既不敢与官军野战,又不能及时转移,十几万人困守孤城,陷于被动,被朱儁围着打,终于被朱儁智取加强攻打败。守中有攻,攻中有守,攻守兼备才是制胜之道。一味困守是没有出路的。
南阳黄巾主力被平定,时间是184年十一月,曾席卷中原的黄巾大起义就这样失败了,这时距他们三月起兵,仅仅过了八个月。主力黄巾虽被消灭,但小规模的战斗还在继续,青州黄巾就是其中一支,后来这支黄巾还与曹操结下不解之缘,这是后话了。
黄巾军终于被压下去,为了讨吉利,这年十二月,为庆贺剿灭黄巾的胜利,汉灵帝将年号改为中平,中平顾名思义,就是汉灵帝刘宏想天下太平,他好做自己的太平天子。但此时的汉朝早已风光不再,黄巾虽被“剿灭”,但趁着“围剿”黄巾起家的各路军阀却如雨后春笋在全国各地借机崛起。短暂的胜利只是回光返照,大汉帝国已经油尽灯枯。
战后,朱儁因战功晋升右车骑将军。
就在这年年底,豫州刺史王允也消灭了当地的一股黄巾,从缴获的文件中,他发现了大太监张让跟黄巾军勾结的文书,王允不敢怠慢马上把材料上报朝廷。但令王允没想到的是,他的忠于职守换来的不是立功受奖而是一场牢狱之灾。
汉灵帝看了材料把张让找来臭骂了一顿,仅此而已。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张让勾结反贼犯了灭族之罪,受到的惩罚仅仅是一顿训斥,汉灵帝有多昏庸可想而知。张让没事了,但王允有事了。
不久,张让就让人搜集王允的罪证,明摆着要打击报复,可这些人忙了半天,却抓不到王允的把柄,没关系,没有罪证,还可以栽赃,整人一向是他们的专业和强项。
王允很快被关进了大狱,过了几天,朝廷大赦,这位老兄又给放了出来,官复原职,可复职不久,又给抓了回去。张让本来想置王允于死地,但大将军何进、杨赐、袁隗等朝廷重臣纷纷为王允求情,王允这才捡回一条命。
黄巾平定后,朝廷“论功行赏”,大封功臣,镇压黄巾谁的功劳最大呢?皇甫嵩,不行,他虽然有战功但还不是功劳最大的;朱儁,也不行,宛城打了那么久。那还有谁?经过认真讨论,大家一致认为皇帝身边的张让劳苦功高,论功理应排“第一”。
打黄巾,张让不仅没出力,还吃里扒外勾结黄巾给人家当内应,事情败露后还是啥事没有,不仅没罪反而有功,且还是头功。有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国祚又岂能长久?
张让等十二“功臣”被一一封侯。而真正出力的皇甫嵩不仅没被封侯还丢了官。这都要“怪”他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写了一个“不该写的报告”,然后又把报告给了一个“不该给的人”。
皇甫嵩率军“围剿”张角,一次,路过邺城就顺路进去参观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吓了他一跳,只见城中拔地而起建起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皇甫嵩纳闷,皇帝在邺城没行宫啊,哪冒出来这么一座宫殿?一打听才知道是中常侍大太监赵忠的宅子。这还了得?皇甫嵩是个很坚持原则的人,皇帝的私房钱他都敢建议花,太监就更不在话下,马上给皇帝写奏章,赵忠的宅子因而被没收,皇甫嵩跟赵忠的梁子就此结下。
不久之后,皇甫嵩又得罪了另一个大太监张让。
皇甫嵩打了胜仗回来,本应加官晋爵,立了这么大的功,皇帝就算再小气多少也得嘉奖一番。张让派人找到皇甫嵩,开口就要五千万钱,当然也不是白要,张让的意思,你给我钱,我在皇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多给你点赏钱,你虽然花了五千万但也不亏。但皇甫嵩压根儿没理他这茬,这下张让被激怒了,张让和赵忠两人一碰头,决定黑皇甫嵩,一定要黑。
灵帝一朝,太监专权,卖官鬻爵,公然索贿,这早已是朝野公知的秘密,不过,即使权势熏天的刘宏“双亲”张让与赵忠也有碰壁时,“灵帝刘宏之父”中常侍张让向皇甫嵩索贿遭拒,之后,“灵帝刘宏之母”中常侍赵忠向傅燮要钱也遭遇相似待遇。
于是立了汗马功劳的皇甫嵩不仅没升官还被免去左车骑将军的职务。傅燮更是被排挤出朝廷。
汉灵帝偏偏就喜欢张让、赵忠这类人,对他们言听计从,二人之所以得宠,是因为他们投其所好,汉灵帝爱财,他们就千方百计怂恿皇帝,以各种方式敛财,并从中取利。汉灵帝想大修宫室,但国库无钱,两人便劝灵帝增税,天下田亩,每亩加增十钱。
各地运进京师的木料石材,灵帝统统交付他们处理,这些人以种种理由百般刁难,强行买卖,所支付的钱款甚至不到价款的十分之一,而对皇帝报账却按市价,其间差额全进了他们的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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