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大胜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回柴桑,孙权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他感到如释重负。虽然战事还未结束,但孙权知道,危机度过了。周瑜继续指挥孙刘联军乘胜追击,同时让鲁肃回柴桑向孙权报告情况。听说鲁肃回来,孙权率领在柴桑的所有重要官员出迎,孙权亲自为鲁肃牵马。来到里面,鲁肃拜见孙权,孙权起身向他回礼。孙权对鲁肃开玩笑道,我用这样的礼节欢迎你,足以使先生显耀了吧?哪知鲁肃回答说,还没有。众人听到,无不吃惊。鲁肃也不着急,从容坐下,举起手中的马鞭说,希望至尊您有一天能威加四海、包揽九州、克成帝业,到那时改用安车来征召我,那才使我荣耀呢!孙权听罢拊掌大笑。《三国志·鲁肃传》记载:
曹公破走,肃即先还,权大请诸将迎肃。肃将入閤拜,权起礼之,因谓曰:“子敬,孤持鞍下马相迎,足以显卿未?”肃趋进曰:“未也。”众人闻之,无不愕然。就坐,徐举鞭言曰:“愿至尊威德加乎四海,总括九州,克成帝业,更以安车软轮征肃,始当显耳。”权抚掌欢笑。
通过鲁肃的汇报,孙权了解到赤壁之战的前后过程,他更想知道的是赤壁遇挫后的曹操下一步有什么部署,何时退出江陵乃至荆州,抑或马上组织反攻。通过鲁肃的汇报,孙权知道他们在赤壁打败了曹操,但现在庆贺胜利为时尚早,因为赤壁之战重创的只是曹军一部,曹军整体实力仍很强大,就荆州而言,孙刘联军仍然处于敌强我弱的态势。曹操虽然退回了江陵,但荆州七郡的重心在江北的南阳郡、南郡,军事重镇如宛县、襄阳、江陵等仍在曹操的控制中,必须把曹操赶走,才算彻底胜利。基于这样的形势,建安十三年(208)十二月,孙权突然离开柴桑,率一部主力急行千里,秘密渡江后直赴合肥。孙权还命令张昭率一部人马进攻九江郡的当涂县,做出孙吴主力在东线战场全面反攻的姿态。
扬州刺史部治所一直是寿春,曹操任命刘馥为扬州刺史后,刘馥把治所搬到合肥。《太平寰宇记》记载,东汉合肥县的位置在今安徽省合肥市以东。当时战乱不息,合肥县一度成为废墟,刘馥下令对城池进行了大规模整修。刘馥是曹操的同乡,又是汉室宗亲,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经过几年的治理,合肥一带经济发展、人口兴旺。刘馥还重点加固了合肥城墙,在城墙上堆积了不少木石,没事时就组织大家编草苫,不停地编,积攒了成千上万只草苫,都堆到城墙上,还在城上储存了大量鱼油。大家挺纳闷儿,刘刺史弄这些东西做什么?后来大家才明白,这些都是用来救命的。孙权进攻合肥时,刘馥不在城中,因为就在赤壁之战发生的这一年,他去世了。
孙权突然发起合肥战役,目的不在于攻城,而是要给曹操制造压力,让他退出江陵。但是,战役打响后,吴军打得很顺手,孙权改变了想法,想一举攻克合肥,给赤壁之战来个锦上添花。曹操接到报告,立即命令一个名叫张喜的部将前往救援。张喜事迹不详,只知道他此前驻扎在与扬州刺史部相邻的汝南郡,之所以把他派去,可能是因为他的防区离合肥最近,但他带来的人马只有一两千人。(www.daowen.com)
孙权亲自率部猛攻合肥。这时,老天爷帮了忙,下起了连阴雨。攻城的人最喜欢下雨,而且最好是连阴雨。因为那时的城墙都是夯土结构,雨水久泡就得塌城,所以城墙需要经常维修。合肥城虽然进行了整修,但也没有防水功能,被水泡得快要倒了。危急关头,刘馥留下的成千上万只草苫发挥了作用,守城军兵将它们盖到城上,保护城墙。不仅如此,储备的大量鱼油和木石也派上用场。一到晚上,城上就燃起鱼油火把,把城上城下照得一清二楚,让下面的人无法乘夜偷袭。而木石是给攻城敌人准备的,招呼爬墙的敌人,没有什么比大木头和石块更有效了。因为刘馥有先见之明,生前做了大量的精心准备,所以合肥城得以不失。孙权围住合肥,前后多达一百多天,却没有什么进展。
刘馥死后,曹操任命原丞相主簿温恢为新刺史,任命蒋济为别驾。蒋济后来成为曹魏重臣之一,他当过郡吏,实践经验丰富,时年二十六七岁。蒋济悄悄建议温恢,对外诈称接到了张喜的书信,说有四万人马正往这里赶来,目前已经到了雩娄。蒋济还假装派人迎接援军,回来时分成三个小分队,一队进城,告谕城内军民,让大家增添信心;另外两个小分队故意让敌人捉去,并有意让敌人“缴获”了伪造的张喜的书信。
孙权正因合肥久攻不下而郁闷,张昭那边进攻也受挫,没有攻下当涂,进退维谷。张昭独立带兵似乎只有这一次,看来他在军事上是个外行。《三国志·张纮传》记载,孙权急了,想亲“率轻骑欲身往突敌”,接替张昭担任长史的张纮赶紧死死相劝,孙权这才打消了念头。《吴书》记载,看到合肥城久攻不拔,张纮建议:“古之围城,开其一面,以疑众心。今围之甚密,攻之又急,诚惧并命戮力。死战之寇,固难卒拔,及救未至,可小宽之,以观其变。”张纮的建议是攻城之事不如放缓,待敌变后我再变。这个建议未被采纳,因为多数人不赞同。这时,孙权得到了俘获的书信,他变得犹豫起来。从荆州方向也传来情报,说曹军的主力有从江陵撤退的迹象。此次合肥之战的目标也算达到了,孙权于是下令烧掉攻城的器具和营寨,从合肥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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