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敏
鄞慈中队成立于1948年8月。当时,全国的敌我态势是:我军的战略反攻已取得重大胜利,全国战略决战的三大战役已经临近,辽沈战役即在是年九十月进行。在全国大好形势促成下,我浙东游击根据地的斗争也如火燎原。我鄞慈县工委所属的一区、二区、三区、四区的武装斗争,党的组织建设,群众工作,统战工作都取得重大胜利;除奸夺枪、抗丁抗粮、减租征粮斗争如火如荼。鄞慈中队就是在这样的形势和背景下建立的。
鄞慈中队是属鄞慈县工委直接领导指挥的一支地方武装。它的基本成员,是由各区武工队抽调骨干组成的。为首的是政治指导员吴海峰(陆谊全),当时,没有配中队长,负责军事工作的是一个排长叫竺德富,大家都称竺排长。次年1月,县工委为加强军事方面的领导,调杨祥瑞到县中队任副指导员。此外,队部还有司务长裘广文、文化教员萧敏及其通信员王狄青等。初建时,全队30多人,3个班,武器主要是七九步枪,有的还是“独粒筒”,有1挺不会连发的轻机枪,每人一两只手榴弹。
1949年1月,浙东形势骤变,出现了一段黎明前的最黑暗时期。当时,蒋介石“辞去”总统下野,回到奉化溪口老家。敌人调集了国民党交警第十二总队、总统府警卫队、青年救国团、八十七军和浙保一、二团及各县保警队,疯狂清剿四明山区,一些较大的村镇、交通要点都进驻反动军队,设据点、筑碉堡、严密封锁、四下进剿,欲置我军民于死地。
在敌人重兵压境的情况下,我中队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保存自己,这在当时敌强我弱十分悬殊条件下是一个严酷的现实。中队当时采取的战术主要是夜行晓伏,不断移动驻地,虚虚实实以假象迷惑敌人;出敌不意的在敌人鼻子底下活动;利用熟悉的地形、良好的群众基础和地方党组织的配合,竟使自己如鱼得水,冲破了层层险阻而安然无恙。
夜行晓伏,不断移动驻地。每天晚饭后或天黑前的行军换驻地,这一规矩几乎是不管刮风下雨,再恶劣的天气都是不变更的。有时,天下着泼瓢大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行军照常进行。遇到这样的天气,就在背包上挂上白毛巾,使后面的人隐约看到白影以指示前进方向。在山谷荒野的羊肠小道上,队伍急速前进,不时有轻声急促的口令声“跟上”、“拉开距离”、“注意隐蔽”……有时也有人跌入路边的深沟溪坑。一些城市长大的同志,像指导员吴海峰,眼睛高度近视,在这样的夜行军中,很少能不跌跤的,有次连手枪也摔掉摸不到了,夜里又不能打手电,特别怕眼镜摔掉,因此,他的眼镜脚,始终是用一根细绳拴牢的,连晚上睡觉也不摘下。一般这样的行军距离总是十几里到二十几里之间,行军目标、路线选择,多是地方党组织和基本群众提供情况,有时有向导领路。每到一个新驻地就轻轻敲老乡的门,借稻草、借晒簟、打地铺睡觉。早上一般不出操,以免暴露。白天多数时间是学文化、学三角瞄准、擦枪、上政治课。晚饭后集队点名、唱歌做游戏、跳秧歌舞、抛手帕……往往乐得喜笑颜开,兴高采烈。然后,队伍又上路向新目标前进。白天的隐蔽常受到群众的保护,记得有次部队住在一区黄泥弄村,这是一处深山冷岙的小村落,只有十几户人家,部队也破天荒地在这里住了3天,但是5里外的敌人动向情报都能传到,因为一些基本群众利用放牛、干活,为部队在三五里外放了哨。
为了迷惑敌人,部队活动有时就虚张声势,如天未黑就上路,走反方向,夜里经过村落时拉大距离,造成队伍很长的声势。有时就出敌不意在它的鼻子底下穿过封锁线。有次行军,就是在密岩的敌人碉堡底下穿过。在溪坑水的哗哗声中,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了封锁线进入到嵊新地区去活动。
大约3月中旬,部队来到姚南大岚山区。有一天上午8时部队进入柿岭村,这是一个有几百户人家的大村庄,而且国民党进剿部队刚刚在凌晨离开,我部队的进驻自然给群众以极大的鼓舞和影响,但也很难保密,果然至下午4时,敌人杀“回马枪”突然返回,我部队正在开饭,闻讯丢下饭碗拉上村前的山岗准备迎敌。眼见敌人的队伍在夕阳映照下,像一条长蛇蜿蜓不断,前锋已达山下,这时许多村民,由于怕敌人报复,前来哀求部队不要打。最后不得不改变决心,迅速撤退。敌人也发现我部而紧追不舍,敌人前哨几次同我交火,但我们终于在夜色掩护下急行军30多里,翻山越岭抛开了敌人的追击,又平安地回到鄞慈地区,进入新的战斗。(www.daowen.com)
1949年4月中旬,中队接县工委书记钱铭岐的指示,要转守为攻,配合大军解放宁波,要积极打击敌人,扩大我党我军的政治影响。为此部队来到鄞西梅园南岙村,伺机打击敌人。但几天埋伏,都未有结果。以后侦得鄞江桥至樟村路上经常有小股敌人活动,于是决定到天打岩去打伏击。4月22日佛晓,副指导员杨祥瑞、排长竺德富率两个班翻山越岭,进入地势险要的天打岩弯头狭路处伏击。路的两旁一边是数丈高的悬崖峭壁,一边是溪坑数丈深潭,来往行人唯独一路可通。上午8点钟左右,终于等到住密岩村的约一个排敌军往鄞江桥方向前进,很快就进入到伏击圈。敌人根本意想不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据点之间,会有游击队的伏击,所以当敌人大摇大摆进人伏击圈,杨、竺指挥员即下令,“打!”王狄青第一颗手榴弹下去,敌人还以为山上滚下石头,有的还喊叫“不要甩石头!”话音未落爆炸声响成一片,把敌人打得昏头转向,敌人只能往前逃。我们的战士在第一批手榴弹爆炸同时,迅猛冲杀,“冲呀!”“缴枪不杀!”战士们边冲边喊,班长方义君一马当先,缴获了1挺轻机枪。其他战士又缴获步枪4支,手榴弹若干,子弹700余发,1个枪榴弹筒及数发榴弹;俘敌4名,毙伤敌人2名。由于客观条件决定只能速战速决,我部在敌人惊魂未定之际,已押着俘虏拉上山头,前后不到十几分钟时间。待到敌人清醒过来,乒乒乓乓打起枪来进行还击,我军已到山顶,居高临下,用新缴获的机枪进行回击,敌人已无可奈何。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我无一伤亡。当时部队押着俘虏,浩浩荡荡从鄞西沿山平原行军进至三区顶岙岭墩村。这次白天行军给白区群众以极大的振奋,也受到根据地群众的热烈慰问,纷纷送鸡蛋、猪肉加以慰劳,部队的士气大振。
4月23日,中队接到县办指示,开到芝林执行保卫在那里召开的县工委会议的任务。次日上午,国民党的“长江部队”突然进犯慈南河姆直迫芝林村而来。中队接到芝林村地下党员孙华林、孙坚英的紧急报告,竺排长率一、三班迅速占领芝林岗阻击;吴海峰指导员、杨祥瑞副指导员率二班占领芝林后山小岭岗制高点。大约9时开始打响,直至中午结束,敌人在岭脚组织了一次次的冲锋,都被我部打退。中队指战员英勇顽强、沉着应战。虽然我们装备落后,有的“独立筒”,要打一枪捅一次弹壳。敌人的机枪、冲锋枪、小炮疯狂地向我部射击。但是,我们还是凭借有利地形,用排枪、机枪、手榴弹,打退了敌人的冲锋,至中午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部队分二路撤退,一、三两班和队部同志保护县工委领导撤至噫舍村,二班最后撤出阵地到红岭村。但是敌人不敢进入芝林村,因为,我军占领村后小岭岗制高点的二班仍利用缴获的1挺捷克式机枪进行猛烈射击,又用枪榴弹筒吊射敌人阵地,使敌人摸不清我军的实力和意图,不敢贸然深入。事后得知,“长江部队”的这支部队是冲着当时酝酿起义的青年救国军的一个团来的。我部的这次阻击,粉碎了敌人的企图,保证了“青救团”起义的顺利实现。
这一仗我们的三班长陈孝敏腹部受重伤。在转送后方医院途中,由于缺医少药,未得到及时适当治疗,因流血过多光荣牺牲。
芝林岗战斗后,鄞慈县工委书记钱铭歧亲自布置杨祥瑞等去石岭村同国民党“青救团”接触、联络起义任务。4月28日,在乌岩举行欢迎“青救团”官兵800余人(整编后650余人)起义大会,命名该部为“光明部队”。我部执行了警戒保卫任务,并负责看押了一个反对起义的反动营长。5月1日,我中队与“光明部队”配合攻克横街头,旋即攻打黄古林。我部执行前锋开路任务,部队一路领先,跑步前进,迅速冲垮了敌人的外围警戒,敌人在扫射了一阵机枪之后,惊慌溃逃。我中队一下子就进入到黄古林敌人据点的竹篱笆外面。后续的“光明部队”也随之占领附近的坟堡。敌人见势不妙,弃点溃逃,把大批武器弹药丢弃在水稻田中,部队攻入据点,见整桶的稀饭还没有动过,敌人连早饭还来不及吃。这时大约已是上午10时左右。黄古林是鄞西重镇,它的解放,加速了敌人的动摇、溃退,鄞西平原上的敌人其他据点,都纷纷撤至县城内,敌我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段时间要求参军的陆续不断,我中队的人数不断增加,到宁波解放前夕,中队人数已达到80余人。
设在鄞县(令鄞州区)乌岩村(今爱中村)平桥头的中共鄞慈县工委、县办驻地
5月25日鄞县解放,我中队进城驻开明街。这以后鄞慈中队的任务,主要是剿匪、保卫地方政权、开展征粮建政反霸等工作和支前任务。按照中共鄞县县委毕向荣、王圣章的指示,首先由文化教员萧敏带两个班随韩水区委、区政府进驻韩岭,保卫政府开展工作。不久,政治指导员吴海峰、副指导员杨祥瑞、排长竺德富率领全队到韩岭会合,并在鄞东咸祥、大嵩一带剿匪肃特。6月中旬的一天,中队包围了横山码头附近的一个村庄,活捉刘子良残部40余人。一直到7月份,浙江军区二军分区鄞县县大队正式成立,鄞慈中队也被编为县大队的第一中队。至此,这一支具有光荣战斗传统的队伍,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选自《解放战争时期宁波地区革命史料》,标题为编者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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