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离骚》在《史记》中的评析

《离骚》在《史记》中的评析

时间:2023-08-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以上的部分都是在说明《离骚》的创作原因。接下来是论述《离骚》的特点。《离骚》兼有《国风》《小雅》的特色。司马迁对《离骚》二者兼有的评论是很准确的,在《离骚》原文中都可以看到。由此可见,司马迁对屈原的崇敬之情已无可比拟。

《离骚》在《史记》中的评析

【题解】

司马迁屈原非常同情,所以在本传记的写作中融入了自己的感情,对屈原的代表作《离骚》评价很高(基本借用了刘安的《离骚传叙》),特别推崇屈原高洁的品质,认为可与日月争辉。

【原文】

屈原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史记·屈原贾生列传第二十四》卷八十四,第2994页)

【注释】

①疾:憎恨。聪:听觉灵敏。②谗谄:说他人坏话以巴结奉承别人的人。③离忧:遭遇忧患。离,通“罹”,遭遇。④穷:处境恶劣。⑤惨怛(dá):悲痛忧伤。⑥谤:恶意攻击别人,说别人的坏话。⑦《国风》:《诗经》分为风、雅、颂三部分,风即《国风》。淫,过分。⑧《小雅》:《诗经》的“雅”分大、小雅。⑨帝喾(kù):上古帝王,黄帝曾孙。⑩齐桓:齐桓公春秋齐国君主。⑪汤武:商汤和周武王。⑫刺:讽刺。⑬廉:品行方正。⑭指:通“旨”,意义。⑮迩:近。⑯濯淖(nào):濯淖污泥四字同义,都是污秽之物。⑰滋:黑、浊。⑱皭(jiào):洁白;洁净。

【品读】

屈原,名平,原是字,和楚王同族,学者根据《离骚》中“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推断,屈原生于公元342年夏历正月二十六日。楚怀王时任左徒,深受怀王的信任,加之屈原才能出众,引起了上官大夫靳尚的嫉妒。怀王令屈原制定法令,刚完成草稿,还没最终确定时,靳尚看见就想夺走,屈原不给,于是靳尚就向怀王进谗言,说:“大王命屈原制定法令,没有人不知道,他每颁布一道法令,就夸耀自己的功劳,并认为‘除了我没有人能做’。”怀王听说后很生气,自此疏远了屈原。这是《史记》屈原本传中记载的《离骚》创作背景,即被怀王疏远之后而作。

选文是司马迁对《离骚》的评论,他首先指出屈原作《离骚》的原因是:痛心怀王不明辨是非,受人蒙蔽,致使奸邪之人陷害公正之人,方正的人无所容身,所以屈原在忧愁深思中写了《离骚》,并解释离骚的意思是“离忧”,离忧可以作两种解释,一是遭遇忧患;二是忧愁。班固认可第一种,但东汉的王逸在《楚辞章句》中另有解释:“离,别也;骚,愁也。”无论是哪种说法都可以讲得通,何况二者之间的差异也不是太大。司马迁如此解释《离骚》的写作原因是有根据的,如在《离骚》中能看到这样的句子:“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唯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世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之后,司马迁又写到屈原的“穷”和“怨”。论“穷”从天、父母开始,当人们劳苦疲倦达到极致时,没有不呼喊上天的;极端痛苦时,没有不喊父母的。屈原正道直行、竭忠尽智却因人进谗言而被疏远,可谓是穷了。再者,屈原诚信却遭怀疑,忠正却被毁谤,处在这样一种境地中,怎么能没有怨恨呢?怨恨的表达就是写作《离骚》。以上的部分都是在说明《离骚》的创作原因。

接下来是论述《离骚》的特点。《离骚》兼有《国风》《小雅》的特色。《诗经》中有十五国风,虽然喜好描写美色但不过分,《小雅》中尽管有怨恨讽刺,但没有暴乱。用《论语》里孔子的话说是:“《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司马迁对《离骚》二者兼有的评论是很准确的,在《离骚》原文中都可以看到。至于它的内容,上古提到了帝喾,近代涉及了齐桓公,中古说到了商汤、周武王,用历史来讽刺当时的事情。说明道德的广大崇高,政治治乱的条理与系统,都是非常详明的。具体到文辞上,文字精练,语词微妙,人物形象则是品格高洁,品行方正。所述内容看似细小,但它的含义却极其广博,所举的例子都是身边的事物,但却能看到其背后的深远意义。再从作者来分析,正因为屈原自身志向高洁,所以他称赏的物品都是芳香的,因为他品行方正,所以到死也不为奸邪所容。《离骚》中有香草(植物)、恶草的区别,香草借指贤人君子,恶草借指奸邪小人,所以《离骚》中的主人公都是佩戴着香草,如“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甚至要以荷花等为衣裳:“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而那些奸邪小人正好相反,他们“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艾,蒿艾,恶草)面对污浊的世界,他远离而去,犹如蝉脱壳于污秽之中,浮游在尘世之外,不被尘世的污浊所玷污,保持高洁的品质,出淤泥而不染。这是屈原的志向,是可以与日月争辉的。由此可见,司马迁对屈原的崇敬之情已无可比拟。(www.daowen.com)

屈原高洁的品质还可以从他沉江之前与渔夫的对答中看出。屈原被顷襄王放逐后,来到江边,渔夫见到他披头散发,憔悴不堪,问:“您不是三闾大夫吗?怎么成了这样?”屈原答:“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所以才被放逐。”渔夫又说你为什么不随波浊流,何必一定要坚持操守以至于被放逐,屈原有自己的坚守,宁肯赴江葬身鱼腹也不愿被世俗所污染。最终,他怀抱石头自沉汨罗江而死,以一人之高洁与举世之污浊相抗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永眠在了江底的清白世界。

司马迁对屈原很同情,在本传末的“太史公曰”直接做了说明:“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适长沙,观屈原所自沈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司马迁“想见其为人”是把屈原当作了千载难遇的知音。读到本传,不由会想到《伯夷列传》,这两篇传的共同特点——夹叙夹议,其中司马迁自己的情感表现很明显。李晚芳就指出:“司马迁作《屈原传》,是自抒其一肚皮愤懑牢骚之气,满纸俱是怨辞。”(李晚芳:《历代名家评〈史记〉》,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第615页)真是一语中的。

屈原在文学史上至关重要,他的《离骚》等作品使得中国文学在发展初期就灿烂无比、光彩夺目,取得了极高的成就,同时也为后代文学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提供了丰富的经验,所谓“其衣被词人,非一代也”(刘勰:《文心雕龙·辨骚》,见范文澜:《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1958,第47页)。

对于《离骚》等作品,一方面要从文学方面理解和欣赏,另一方面要汲取屈原的精神力量,以充实提高我们自身的品质,完善自身的人格,这一点尤为重要。

【扩展阅读】

导言:《离骚》全文过长,下面是节选的段落。

离骚(节选)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度蘅与方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竢时乎吾将刈。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颔亦何伤。揽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洪兴祖:《楚辞补注·离骚经第一》,中华书局,1983,第10~13页)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