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楚、汉约定以鸿沟为界，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但张良、陈平认为，一旦项羽东归，就是养虎为患，还不如趁现在楚军兵少粮乏，一举灭掉项羽，统一天下。于是，刘邦联合韩信、彭越等围困项羽于垓下。

【原文】

项王军壁垓下①，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②，项王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③，常幸从；骏马名骓④，常骑之。于是项王乃悲歌忼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⑤，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史记·项羽本纪第七》卷七，第418页）

虞姬

【注释】

①壁：驻扎；垓下：在今安徽省灵璧县东南。②楚歌：楚人之歌。③虞：生平事迹不详，但后世有很多关于她和项羽的传说和故事。④骓：青白杂毛的骏马。⑤数阕：几遍。

【品读】

项羽被大军围困在垓下，由于之前的激烈战斗，军队损伤很大，也没有充足的粮食，所以形势非常严峻。在这种情形下，刘邦军队又在晚上唱起了楚歌，这就难怪连英雄盖世的霸王也大惊，以为自己的楚国已经被占领了，因此才有这么多的楚人。对此，项羽感到无力回天，慷慨悲歌，唱过几遍后，铁骨铮铮的英雄也泪如泉涌，左右的侍从早已泣不成声。司马迁善于以声传情，此即是一例。写左右之人用“莫能仰视”，而在写巨鹿之战后，项羽召见诸侯，诸侯“莫敢仰视”。只是一字之差，但表现的效果完全不同。“莫能”是不忍，表现项羽处境的凄凉；“莫敢”是畏惧，表现了项羽的神勇。两处对比，更能看出英雄的无奈与悲哀。(www.daowen.com)

这一段所描写的项羽和坑杀二十万秦军、屠城的项羽形成了对比，但这确实就是一个人，一个复杂、生动的人。司马迁刻画得如临其境的历史场景，只是司马迁自己的想象，因为司马迁不可能亲身经历。当时真实的场景随着历史烟消云散，无人知晓，他只能根据前人的一些记载来再现，所以历史有时候就是历史学家讲的一些“故事”。

【扩展阅读】

导言：项羽一世英雄，最后竟落得乌江自刎的结局，不免令人唏嘘不已。乌江边的亭子与项羽连在了一起，后世人经过此地，古老的历史记忆被唤醒，有感而发创作了不少诗歌，如杜牧所作。

题乌江亭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杜牧：《樊川文集·第四》，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第7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