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文明系统中,必然具有文明传承的内在逻辑,具有保证文明传承的主观自觉意识,及相应的保证文明传承的载体和运行机制。
对于中华文明传承来说,文字的发明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钱穆说:“中国文字实在是具备着‘简易’和‘稳定’的两个条件的,这一点不能不说是中国文化史上一种大成功,一种代表中国特征的艺术性的成功,即以‘简单的驾驭繁复’,以‘空灵的象征具体’的艺术之成功。要明白中国文化之所以能扩大在广大的地面上,维持至悠久的时间,中国文字之特性与其功能,亦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7]
有了文字,就有了书写,就有了用文字记录人们的文化记忆的条件。在春秋战国时期,则出现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批书籍,比如《尚书》《诗经》《易经》《礼记》《春秋》等,即后世广为推崇的“五经”以及其他典籍。冯天瑜将这批书籍称为中华民族文化的“元典”。他指出:“这些典籍成书久远,又经由众手修订、筛选,虽然文字简约,却保存了大量社会史的、思想史的原始材料,蕴含丰富,珍藏着各民族跨入文明门槛前后所积淀的精神财富,其间既保有氏族制时代原始民主及原始思维的遗存,又陈列着初级文明时代的社会风俗、历史事件、典章制度与观念形态。以后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这些抽象的与具象的精神财富逐渐得到社会崇奉,并通过不断的多角度诠释,其意义被发掘,被阐扬,以至达到出神入化境地。”[8]
这些被称为“元典”的文化典籍具有巨大的文明传承和教化功能。还有一点是需要特别指出的,就是世代相传的历史书。自商周时代开始,就有了记述历史的传统,到了汉代,司马迁作《史记》,则开创了中国正史的传统。不仅如此,还有许多文人笔记、野史、方志、家谱等民间文献,有力地丰富和补充官方史学。中国历史代代相传,保留着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记忆,成为中华文明传承的重要载体。
与之相应地,从原始时代就开始了最初的教育活动,商周时代学在官府,春秋战国私学兴起,到汉代形成了中国古代社会比较完整的教育体系,这是文明传承的体制性建设。中国历史上发展起来的教育体制是十分完备的,即使是在战争离乱时期,战后最先恢复的就是各级教育。而且,一些由边疆民族建立的政权,比如元朝、清朝,都把建立和完善教育制度放在重要地位。可以说,中国历代的教育,体制完备,层级完善,代代相传,成为中华文明传承的主要载体。(www.daowen.com)
我们注意到中华文明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儒家思想文化一直占据着主导的地位,成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精神的核心和象征。为什么儒家思想取得了这样的地位,而其他学术文化没有达到与儒家并驾齐驱的地位呢?首先在于儒家思想与中国农业社会的特点相契合,其次,自汉武帝提倡“独尊儒术”以后,一直到清代末期,两千多年,无论是官学还是私学,无论是书院还是乡学,都把儒家经典作为主要的课程,而作为选官制度的科举制,也是把儒学作为主要的考试科目。这是儒家思想得以传承的一项非常重要的制度性安排。儒学的独尊是历代王朝的基本国策,并且首先是在教育领域获得了独尊的地位,历代读书人也就都成为儒生。
我们还要注意到中华传统文化中“大传统”和“小传统”的同构性特点,在作为“大传统”的儒家文化塑造着我们民族文化精神的同时,作为“小传统”的民俗文化也同样发挥着传承文化的重要作用。传统文化的传承,不仅在教育层面和精神文化层面,而且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体现在日常的风俗、礼俗之中。它们和主流文化精神一起构筑了我们的生活环境、生活空间,也一起传承着中华文明的精神和生命力。
作为文明传承的主体的“我们”,所做的有关文明传承的工作,是自由自觉的活动,也是我们的文化责任和文化使命。而这一过程,也就是文明创新发展的过程。因为传承,文明创新和发展才有了强大的动力;因为创新,文明才获得了顽强的生命力。
我们还应注意到中华文明的开放性和包容性。这也是中华文明传承机制的一个部分。创新不仅表现在对原有文化成果的继承、超越和发展,而且还表现在对于外来文化的吸收和借鉴。中华文明在自身的成长过程中,形成了健全的传播和接受机制,在文明的开放和交流中,大规模地接受和融合世界各民族文明,为自身的发展提供了源头活水和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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