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垅在天津工作的6年,也是他一步步走向灾难的6年。
1950年3月《人民日报》接连发表署名文章,批判阿垅的《论倾向性》和《略论正面人物与反面人物》两篇文章。本来属于文艺思想和艺术观点上的论争,突然无限上纲,提到政治斗争和阶级斗争的高度来批判,而且“我说你错了,你就错了”,不准申辩。这使阿垅感到难言的困惑和痛苦。他只能违心地一次又一次写检查,却又难以过关。在随后的思想改造和文艺整风运动中,阿垅不断受到批判。1955年5月阿垅被以“胡风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及“反动军官”的双重罪名,在天津市被捕入狱,秘密关押,监管干部强迫他反省交待、写检查、低头认罪。
阿垅不说违心话了。他经过无数次冷静思考,始终找不出认罪的理由。他想:“我投考黄埔军校的目的,是为了杀敌报国。毕业后就投入上海抗战,在战斗中负伤,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到头来还落得个‘反动军官’罪名,这话从何说起?”对于被扣上“胡风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帽子,他思想更闹不通。文艺战线上的是非问题,只能以理服人,通过辩论方式求得解决,怎么可以不问青红皂白随便打棍子、扣帽子呢?所有这些现实问题,阿垅越想越百思不得其解,他最后自己作出结论:我无罪!并且下定决心:头可断,骨可碎,此志不可移。
“阿垅坚持反动立场,顽固到底”。入狱11年后的1966年2月8日,天津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阿垅有期徒刑12年。判决书后还附上四个字:“不准上诉!”
1967年3月21日,阿垅因患骨髓炎未能得到及时治疗,含冤死于狱中,终年60岁。
“四人帮”垮台后党中央对各种冤假错案进行平反昭雪。1980年10月23日,中共中央正式为胡风反革命集团平反。阿垅被彻底平反昭雪,恢复名誉。1982年6月23日,中共天津市委宣传部、市文联在海口路殡仪馆为阿垅同志举行追悼会充分肯定:“阿垅同志早在解放前,就接受党的影响,从事进步的文学活动,通过创作热情歌颂人民革命斗争,并利用职业上的便利条件,为革命做了不少有益工作。数十年来,在文艺理论研究和诗歌创作上,都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他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祖国,一贯忠于党的文艺事业。无论是在胜利的欢悦中,还是在艰难的逆境中,他始终对党一片赤诚,即使在受到错误处理的时候,依然坚定自己的革命信念,相信我们党实事求是的光荣传统和马克思主义思想原则的伟大力量。”
阿垅的身后,留下了一部长篇小说,一部报告文学,两部诗集,四部文艺论著,以及已集结尚未出版的文稿、诗稿、书信等达数百万字。
49年前,阿垅在一首诗里这样写道:
“要开作一枝白色花——
因为我要这样宣告:我无罪,然后我凋谢。”
历史,就这样回答阿垅自己,以及对所有七月派诗人们的共同命运的预告。(www.daowen.com)
作者附记:
我与阿垅虽是黄埔校友,但在校时却缘悭一面。直至1939年才在成都少城公园经同学刘振声(即芦甸)介绍与其相识。接着阿垅自我介绍:“我是从湖南跋涉千里而来,又将向西安而去。为了吸收精神营养,还将奔赴广阔的新天地。”一听阿垅那诗一般的语言,我就知道他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芦甸告诉我阿垅所说的“新天地”,是指革命圣地延安,为此,我对阿垅向往革命的执着追求和坚定意志,感到由衷敬佩。
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我和阿垅在西安重逢。那时,他以黄埔军校教官身份风尘仆仆于成都、西安之间。他来西安先是住在八战区副长官部,他在那里当过参谋,熟人多,人缘好,食宿方便。可是当我供职的部队一四四师由豫西抗日前线调驻西安三桥以后,他每次来西安就下榻我处。他认为三桥有火车站,上下车便利,无须跑到宪警特务猬集的西安东站去搭车。再就是我是师参谋长,住我这里不惹外人注意,安全可靠。当然,我也欢迎他来住。我们很谈得来,海阔天空,无话不谈,甚至他年轻美貌的妻子被第三者垂涎的家庭密事,也不瞒我。后来部队他调,我们怀着依依惜别的心情在西安分手,不料一别竟成永诀。
1955年的反胡风运动旋风把阿垅刮进了监牢,罪名有两条:一是“胡风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另一条是“国民党反动军官”。1967年,阿垅含冤死于狱中。1980年始得平反。
1982年6月23日我怀着沉重悲痛的心情参加中共天津市委、市文联为阿垅、芦甸举行的追悼会,这是我向阿垅的最后告别。
撰写本文时,承著名诗人鲁藜同志提供了部分资料,特此致谢。
集文史资料之大成的巨著
《中华文史资料文库》着手编辑
一套集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协文史资料之大全的《中华文史资料文库(》暂名)的编辑工作已开始进行。这是一套荟萃全国各地文史资料之精华的巨著,全书拟收3000万字文稿,以16开本出版,将分为7卷20册。这7卷分别是:政治军事、经济工商、文化教育、民族宗教、社会民情、华侨华裔、人物。这套书由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牵头组织,由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共同协作编辑,预计1994年年初可完成编辑工作,1994年下半年可望出版。这套书是全国政协系统文史资料工作者30多年来勤奋耕耘、忘我工作的心血结晶,它的出版,必将引起史学界的重视,并将受到社会各界、海内外专业工作者和广大读者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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