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不过慈黉爷”,这句俗语的意思是说,陈黉利家族的富,谁也比不上。如今在乡间,人们茶余饭后调侃谁比谁富时,还时常用这一句俗语作比。过去富有的慈黉爷给老辈人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至今不忘。而令其富声远播的原因,其实还是这4座大宅。建造如此宏伟的陈慈黉故居,到底耗资多少钱银?这个问题,一直被关注,却又一直难以回答。一方面,该故居的建筑费用来源于多处,如进口建材分别由泰国陈黉利行和香港乾泰隆支付,灰沙石材料和建造工钱则由家乡黉利号支付等,各有各的账。再说,对于陈家来说,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笔开支,更没有谁给这一笔开支算过总数,这就用不着外人瞎操心了。不过,我们仍可以从健在的当事人那里了解到一些细节:如当时买5副石门斗,付了7000银元;1个灰工头带领一个10多人的灰工班,做了1年,净赚3000银元;请著名书法家华世奎写门匾是“一字值千金”,每字润笔费1000银元,等等。这些细节,以一斑而窥全豹,可见其耗资之巨大。[2]
“慈黉爷起厝,好慢孬猛。”陈慈黉对于宅第的建筑质量,历来十分注重,只求好,不求快。据说有一天,他见到一个工匠挥汗如雨,正干得十分卖力,但手下的工夫有点粗糙,脸部表情有点紧张,就上前问他:“是不是家中有事待你去理?”然后就把工头叫来,先给他发了工钱,让他“理完家务事再来做工”。见到一个挑沙土的民工,为了赶路,将沙土撒在路上,他也要上前劝告,让其“慢慢来,别一次挑太多”。类似的事一再发生,工匠们就明白,做陈家的工,“儒气”要比“拼性”重要。于是,一句“慈黉爷起厝,好慢孬猛”的俗语就在民间流传开了。正因为陈慈黉建宅注重的是建筑质量,而不是建筑速度,他主建的郎中第历经了10年方才建成,此间还曾反复三次推倒重建。其后人也如此,最为壮观的善居室,从1922年兴工后,其主人(陈慈黉的幼儿媳)也曾因为部分建筑物不如意,多次责令拆除重建,以致延缓工期,至1939年还未完全建成,因日军侵占汕头被迫停工。[3]
“慈黉爷起厝,爱嫌勿呵啰。”郎中第是陈慈黉故居的首座宅第。1910年,陈慈黉在这里打响了他晚年造屋史的第一炮。首先,为了方便运载建筑材料,他专门挖了一条小河,从村前直通到南溪码头,这二三十年间,这条运送建材的小河一直是船只运行不息。而后,他又干了一件轰动周边的事:将大火轮运来的数万根暹罗楠木原木打进了宅基地。接着,就是没完没了地运来大量的沙土石头,一层层地将地基填高。如此这般,过去了一年又一年,直到新屋落成,陈家却不急于乔迁,而是专门设宴,请许多亲朋好友、乡亲邻里前来品评。
起初,大家都是往好处说,到了吃饭时候,慈黉爷却迟迟不开饭,让性急肚饿的人们坐立不安。有一刺头后生,坐不住了,就赌气地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不料,慈黉爷听了,满脸笑容,非得让其说下去,尽管往坏处说。慈黉爷就是在等这一席话,尽管“呵啰”的话多,“嫌”的话少,但最终敢“嫌”的人却被请到主桌“坐上位”。这微弱的不好听的话还让慈黉爷下了决心,将新厝推倒重来。这可是个爆炸新闻,来看陈家拆新厝的人,比看陈家起新厝的要多得多。让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过了一年两载,当又一座新宅屹立起来时,慈黉爷又是重设盛宴,请人家来“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些习惯于“食人酒肉赠人福”的食客,已经不会尽说好话了,都争先恐后地将各自的看法说出来。送走了客人,慈黉爷又再次将新宅夷为平地。如今看到的郎中第,就是陈慈黉最后审定的“第三稿”。至于陈家何以“爱嫌勿呵啰”,另有这么一种说法:这新乡宅基地,原是一片水洼田,不仅地基软,地势更低。陈家为了把地基打实,填进了大量原木,为了把地基奠高,一再填土。可是,这边慈黉爷迟迟没有动工的意思,那边陈氏族老倒急了,只好前来跟陈慈黉交涉,说什么事都应该适可而止,自古起厝,都要遵循前低后高的原则,更何况,这后面是旧村老宅,是宗祠之所在。要是陈慈黉宅第建起来而高于宗祠,是大不敬,祖宗跟前不好交代,在族人面前也会感到羞愧。这一提醒,慈黉爷才想起,这宅第的选址,位于竹宅、下底园之南,村中的祖祠、大宗祠的确是遮挡不得,于是,才打住动工。可是,按照风水先生的要求,这地基又差了分寸。不知是谁动了歪脑筋:反正陈慈黉家不差钱,推倒几次,这些废土不就将地基填高了么?传说终归是传说,谁都无法究其真假,但俗语“慈黉爷起厝,爱嫌勿呵啰”却是一代又一代传下来了。[4]
如今的陈慈黉故居,作为一种人文景观,它所包涵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故居主人当时建造的初衷了。
陈慈黉故居 陈志伟/摄(www.daowen.com)
【注释】
[1]佚名:(前美)《乡礼便览》,祠祭祝文,名利轩1929年石印本,第51页。
[2]村民陈修煌口述,陈跃子记录,1990年7月。
[3]村民陈修煌口述,陈跃子记录,1990年7月。
[4]陈修煌口述,陈跃子记录,1990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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