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南戏表演的程式化及其重要标志

南戏表演的程式化及其重要标志

时间:2023-08-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最后,谈谈南戏对表演程式的驾驭。所谓程式,不过是相沿成习而且比较规范化的表演套路。说及南戏表演的程式化,一般认为,大概不大可能。因为表演动作、技巧的范式化,毕竟是戏曲艺术发展到较高境界的产物。早期的戏曲表演,带有很强的随意性,难以形成程式。这是戏曲表演发展到成熟阶段的重要标志。

南戏表演的程式化及其重要标志

最后,谈谈南戏对表演程式的驾驭。所谓程式,不过是相沿成习而且比较规范化的表演套路。说及南戏表演的程式化,一般认为,大概不大可能。因为表演动作、技巧的范式化,毕竟是戏曲艺术发展到较高境界的产物。早期的戏曲表演,带有很强的随意性,难以形成程式。其实不然。下面不妨从两个层面说说:

先说“吊场”。什么是“吊场”?钱南扬谓:“戏情告一段落,部分脚色已下场,剩少数脚色在场,作承前启后的交代。”(《永乐大典戏文三种校注》)齐森华等主编《中国曲学大辞典》(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沿用这一说法,谓:“在南戏、传奇中意谓当剧情告一段落,多数角色已下场时,留一二角色于场上吊住场子,作承前启后的交代。可用于一出戏结束时。”并以《倩女离魂》第一折为例,指出“元杂剧中在一折戏前也运用‘吊场’这种舞台表演方法”,但“不使用‘吊场’这一术语”。而在近世戏曲舞台上,“所谓‘吊场’就是上场一亮相走三步,站定,二手平举,三抖袖、整冠、理须,然后手端玉带,不戴玉带的,右手略提衣襟,上前再迈三步走到台口念完引子话白,返身归正中坐下。这是每出戏每个人物出场差不多都得这么表演的动作,……人物的身份、品局,要打出场这一个‘吊场’就得让人感觉出来”(盖叫天口述《粉墨春秋:盖叫天舞台艺术经验》),足见“吊场”在戏曲演出中的特殊作用。

让我们看一看南戏中的“吊场”。先以《新刻原本王状元荆钗记》为例,第十四出,“(末先下、贴吊场,白)孩儿,你夫妻二人要去了,你把细软家火,收拾在那边去用,粗重的还锁在此罢。”然后,王母、王十朋、钱玉莲分头唱【绣衣郎】、【前腔】、【前腔】、【前腔】数曲,吟诵下场诗,结束本出戏表演。第二十一出,“(末下。净吊场笑科、白)不施心上无穷计,怎得他人一缄书?”下面几句道白后,唱【一封书】曲,边唱边改王十朋家书,直至捎书人登场。第二十七出,王十朋状元及第,王士宏等人前来拜访。丑、末“(先下。生吊场,白)尀耐贼臣奸诈深,将人无故苦相寻。亏心折尽平生福,行短天教一世贫。”然后唱【红芍药】等曲,收场。第三十七出,结末叙十朋将离任,百姓为其脱靴,来表示怀念。“(生、净、丑吊场。净白)请老爹脱靴。”道白后,各吟诗,插科打诨收场,显然与近世舞台的“吊场”有着很大的不同。

再看《白兔记》第十出“逼书”。其中,净扮刘知远妻兄李洪一,丑扮李洪一之妻:

(净、丑吊场)休书被妹子扯碎了,一不做二不休。(丑)怎么好?(净)我如今把家私三分分开。(丑)哪三分?(净)我一分,兄弟一分,妹子一分。自从嫁了刘穷,没有花粉田。我如今把卧牛冈上六十亩瓜园,内有个铁面瓜精,青天白日,时常出来现形,食啖人性命,白骨如山。着他去看瓜园,那个瓜精出来,把他吃了,那时着我妹子嫁人。(丑)好计!好计!(王季思主编《全元戏曲》第九卷)(www.daowen.com)

第十三出“分别”,后半部分,“(末下。生、旦吊场)(生白)三姐,我今日就要去了。”第十七出“巡更”,生扮刘知远唱【山歌】、【金钱花】诸曲后,即为“生吊场唱”。又如《胭脂记》第八出“奇遇”,(旦、贴先下科)(生吊场,白):“这小娘子真个乖巧得紧。”剧中男主人公郭华,乃生扮。还有,《小孙屠》第十出,“(末下)(婆吊场)(婆唱)”;第十五出,“(生下)(末吊场。见净许物科)(末白)。”皆是。

根据南戏剧作文本的实际,这一“吊场”,似乎和近世戏曲舞台的“吊场”有所不同。首先,它并不一定用于人物的上场、亮相。其次是也没有像相关著述所介绍得那样,用于一出戏结束时。虽说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却并不具备相对独立性的情节。如上文所引《荆钗记》“净吊场笑科”、“生吊场白”、“生、净、丑吊场。净白”以及《小孙屠》、《琵琶记》、《张协状元》等剧中例子,可以发现,“吊场”是一个表演动作的套路,为伶界所熟知。其表演格范,有时与传统戏演出中的“跑圆场”、“走边”之类有些近似,且位置比较灵活,用在何处,视剧情发展而定。这一动作完成之后,才“笑科”,或口念宾白。《小孙屠》中的“末吊场。见净许物科”,明言由末扮饰的小孙屠先“吊场”,看到净扮的朱邦杰,才许以财物,请求他释放兄长。这分明是不同动作、行为的连接。即使如后世《长生殿·禊游》中的“小生、净先下,丑吊场,叫介”,也是说丑先“吊场”,后呼叫。如果是一个连贯的表演段落,何必多费言辞,既称“吊场”,又注明“笑科”、“叫介”、“见净许物科”?

再看“说关”。“说关”一词,一般辞书不收。而“关子”,有的著述则解释为“情节”或“关键情节”。而南戏中经常出现“说关”,如《宦门子弟错立身》第十三出“生说关子介”,《小孙屠》第十一出“净”的“见外说关介”。而北杂剧中,也时常出现这一情况。如元人狄君厚《新编关目晋文公火烧介子推》第三折,“(楚使上云住)(打认住)(太子云)(关子了)”。关汉卿《闺怨佳人拜月亭》第二折,“(孤云了)(做说关子了)(孤云了)(正旦做羞科)”。这类“说关”,不过是在讲述故事情节链中的一个“环”,难以构成独立的情节单元,故不能算作情节,充其量不过是事件发生过程中的一个节点。作品之所以用“说关了”替代,是因为剧中人物的某种经历前文已作交代,若再次叙述,自然行文累赘,且给演员的表演带来负担,也为剧本的刊刻加大了成本。在近世舞台上,凡遇此等情况,若是不想让场上与此相关的另一人知道的秘密之事,往往用“附耳前来”招呼对方靠近,作耳语之状,就算作了交代;若是毋庸避人之事,则以简短唱词略道原委,以免因重复表演令人听而生厌。南戏中的所谓“说关”,大概与此相距不远。作品中直接标曰“说关”,演员可以根据自己的舞台演出经验自由发挥,为戏曲的二度创作带来更大的空间。笔者曾在相关论著中如此描述这一现象:

“说关”、“吊场”之类,它们所传示的信息,对戏曲艺人而言,是表演的提示,是场上搬演之约定,对接受者来说,却是多种艺术符号的复合体,包含进约定俗成的一组(或一套)艺术符号的有序演示,将人们带入更广阔的艺术审美空间。同时,还使我们了解到,“吊场”与“说关”,均为当时歌场的共同套路。演员看到提示,即知如何表演,用不着剧作家刻意安排。这是戏曲表演发展到成熟阶段的重要标志。(赵兴勤《中国早期戏曲生成史论》第九章,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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