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琵琶记》一剧:冷热场面穿插巧妙调节,产生荡人心魄艺术效果

《琵琶记》一剧:冷热场面穿插巧妙调节,产生荡人心魄艺术效果

时间:2023-08-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所以,冷、热场面的互为穿插与巧妙调节,就显得十分重要。《琵琶记》一剧,尽管篇幅很长,但由于冷、热场面的得体安排,剧情的起伏变化较为鲜明,所以才产生荡人心魄的艺术效果。而第二十九出,蔡伯喈吃的是山珍海味、猩唇豹胎,穿的是绫罗绸缎,享尽荣华富贵。而赵五娘的生活氛围及遭际,则是阴滞、悲怨、凄惨的。场上伶人对戏曲情节的搬演,不仅应吸引观众的眼球

《琵琶记》一剧:冷热场面穿插巧妙调节,产生荡人心魄艺术效果

其次是冷、热场面的对比。戏曲既然是搬演于场上,自然要顾及欣赏者的情绪。所以,冷、热场面的互为穿插与巧妙调节,就显得十分重要。场上的表演,若一味热烈,会给欣赏者的心理带来重压;同样,若一直平铺直叙,也不会形成浓烈的欣赏气场,观众很快便会兴味索然,人去楼空。

《琵琶记》一剧,尽管篇幅很长,但由于冷、热场面的得体安排,剧情的起伏变化较为鲜明,所以才产生荡人心魄的艺术效果。如第八出,叙赵五娘自丈夫离家,她一人承担起侍奉公婆、操持家务的重任,感叹“君行万里途,妾心万般苦”,担心丈夫日久生变,抛弃结发,“只怕十里红楼,贪恋着人豪富”。而第九出,叙蔡伯喈状元及第,打马御街,赴琼林宴,好不荣耀。第十出,叙赵五娘典卖钗梳首饰,买米供奉公婆。第十一至十五出,则写蔡伯喈高中魁元后,牛丞相屡次派人提亲,并借助皇帝之力,要将女儿许配伯喈为妻。第十六出,叙赵五娘好不容易请得官仓粮米以度饥荒,又为地痞抢去,感到绝望,欲投井自尽。第十七、十八出,写蔡伯喈袒腹东床,在笙歌曼舞中当上了丞相的上门女婿。第十九、二十出,写赵五娘糟糠自食,省下粥食孝敬公婆,并以糠与米的分离,比喻夫妻暌隔、不得相聚之苦况。作品写道:

【孝顺歌】呕得我肝肠痛,珠泪垂,喉咙尚兀自牢嗄住。糠!遭砻被舂杵,筛你簸扬你,吃尽控持。悄似奴家身狼狈,千辛万苦皆经历。苦人吃着苦味,两苦相逢,可知道欲吞不去。(吃吐介)(唱)

【前腔】糠和米,本是两倚依,谁人簸扬你作两处飞?一贱与一贵,好似奴家共夫婿,终无见期。(白)丈夫,你便是米么,(唱)米在他方没寻处。(白)奴便是糠么,(唱)怎的把糠救得人饥馁?好似儿夫出去,怎的教奴,供给得公婆甘旨?(钱南扬《元本琵琶记校注》)

“糠”,本来是紧紧附着于“米”而存在的。可稻谷若要成为“米”,则必须经过舂杵的连续捣击,使“糠”与“米”逐渐剥离,又要经过簸箕的再簸扬,才能将“糠”分离出来,而与“米”彻底隔开。舂谷簸糠,是农家日常生活中最常见之举,所以才会被赵五娘信手拈来,用作比况自己与丈夫蔡伯喈由“两倚依”到“两处飞”,以及贵贱悬隔、相见无期之现实情景。五娘由吃糠喉咙被“牢嗄”,忆起“糠”与“米”分离的艰难过程,再由此而思及己身婚后的不幸遭际,夫妇间身份与地位差距的拉大,乃至内在心理缺憾的难以弥补,层层演绎,勾连紧密,不仅比喻形象贴切,而且,思维的内在逻辑理路又是那么明晰,生动地透现出赵五娘身处窘境、悲苦无依之情状,是如此真切感人。与相府中蔡伯喈华贵豪侈的生活,恰形成鲜明对照。

第二十一出,转而写蔡伯喈相府中富贵清雅的生活:

【一枝花】闲庭槐影转,深院荷香满。帘垂清昼永,怎消遣?十二阑杆,无事闲凭遍。困来湘簟展,梦到家山,又被翠竹敲风惊断。

(白)【南乡子】万竹影摇金,水殿帘栊映碧阴。人静昼长无外事,清吟,碧酒金樽懒去斟。幽恨苦相寻,谁知离别经年无信音?寒暑相催人易老,关心,却把闲愁付玉琴。左右过来。(末上白)黄卷看来消白日,朱弦动处引清风。炎蒸不到珠帘下,人在瑶池阆苑中。琴书见在。(生)你与我叫两个学童出来。(钱南扬《元本琵琶记校注》)

满院荷香,槐荫清凉,还有人一旁伺候,持扇扇凉。伯喈操琴奏曲,又有娇妻陪伴。第二十二出,五娘公婆先后身死。第二十三出,蔡伯喈时出怨语,但毕竟“欢娱夜宿芙蓉帐”,“依然新人凤衾和象床”。第二十四出,五娘剪发买葬。第二十五出,蔡伯喈为名利所牵,栖身相府。第二十六出,五娘罗袍包土,自筑坟台。第二十七出,蔡伯喈与牛小姐中秋赏月,品尝美酒。第二十八出,五娘亲描公婆真容:(www.daowen.com)

【三仙桥】一从他每死后,要相逢不能勾。除非梦里,暂时略聚首。若要描,描不就,暗想象,教我未写先泪流。写,写不得他苦心头;描,描不出他饥证候;画,画不出他望孩儿的睁睁两眸。只画得他发飕飕,和那衣衫敝垢。休休,若画做好容颜,须不是赵五娘的姑舅。

【前腔】我待画你个庞儿带厚,你可又饥荒消瘦。我待画你个庞儿展舒,你自来长恁皱。若写出来,真是丑,那更我心忧,也做不出他欢容笑口。(白)不是我不画着好的,我从嫁来他家,(唱)只见两月稍优游,他其余都是愁。(白)那两月稍优游,可又忘了。这三四年间,(唱)我只记得他形衰貌朽。这画呵,便做他孩儿收,也认不得是当初父母。休休,纵认不得是蔡伯喈当初爹娘,须认得是赵五娘近日来的姑舅。

(白)真容已描就了,只就这里烧香纸,奠些水饭,拜辞了二亲出去。(钱南扬《元本琵琶记校注》)

字字血泪,倾吐出满腹悲苦与辛酸。可以想象,若不是与公婆有着极深的感情,又岂能亲手为二老描写真容,道得出如此情真意切之语?而第二十九出,蔡伯喈吃的是山珍海味、猩唇豹胎,穿的是绫罗绸缎,享尽荣华富贵。他身处富贵丛中,满眼皆是美酒珍肴,红男绿女,虽说时而抒发思乡之情,作悲苦之状,但总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相府楼台亭阁间的场景,仍然是欢快、畅爽的。而赵五娘的生活氛围及遭际,则是阴滞、悲怨、凄惨的。一冷一热,一悲一喜,一灰暗一明丽,一苦痛一惬意,两两并峙,形成强烈的情感对比,有力地烘染出浓郁的悲剧气氛。后世经常演出的《剪发》、《卖发》、《描容》、《别坟》、《别丈》、《饥荒》、《吃糠》、《扫松》等描写赵五娘生活经历的段落,恰说明这类情节感人至深。

同样,《杀狗记》一剧,也运用了这一表现手段。一边是孙华凉亭赏荷,摆设家宴,妻妾共饮,笑语频传;一边是其亲弟弟孙荣因住店付不起房钱被驱逐出门,风雪天困守寒窑,挨饿受冻,又沿街乞讨。一边是风雪中孙荣将不念兄弟情分的哥哥救回家中;一边是结拜兄弟乘义兄酒醉,盗窃其财物扬长而去。不同场景的对比,深化了本剧的主旨,引领观众对孙荣的遭际产生同情之心,而对孙华结交匪人、伤及手足的丑恶行为痛恨不已,达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苏秦金印记》,也每每将苏秦的落魄不遇、穷困潦倒与其兄苏厉舞榭歌台、羊羔美酒的浮华豪奢,苏妻周氏的求借无门、饱看冷面与苏厉之妻的倚富欺贫、冷嘲热讽相对照,在一富一贫、一乐一忧、一闹一静的不同生活场景中,透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还有《破窑记》、《白兔记》,也都有相类手法的运用。

戏曲剧作的写作,必须顾及欣赏群体的心理感受。场上伶人对戏曲情节的搬演,不仅应吸引观众的眼球,还须考虑接受者的情感诉求。场上悲剧内容的推出,能唤起饱经风霜的观赏者对现实人生的回味与体认,进而产生强烈的认同感;而喜剧或热闹场景的呈现,更反衬出主人公命运的可悲。一悲一喜、一冷一热场景的交替出现,也促成了鲜明的戏曲节奏,与观众看戏时的心理律动、审美期待暗相关合,艺术的表现力自然大为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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