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3月初，我旅渡河后，当日赶赴开封，第十军军部早经进驻开封，我往见军长时，值米振标在督办公署宴请于珍和赵倜，军长命我旅进驻中弁县，与已在那里占领阵地的戢翼翘旅接其左翼布置队伍，准备战斗。会见戢旅时，承告以中弁敌情和右翼郜汝廉旅已在黄河南岸之线，进入攻击准备位置等情况。这时戢旅前方有稀疏枪声可闻。次晨，我旅之第三十九团营长杨运筹在率部西进途中，突遭高汝桐部马吉第部队袭击，杨营长阵亡，战斗形势尚无大碍。末几，我旅奉命撤退至某线占领阵地，工事尚未构竣，又奉命撤退，正在行踪不定时，又接到第三次后撤命令，再退往开封南郊、西郊，沿城外土围占领阵地。黄昏时，发现少数敌军攻击。我问于军长：“为什么接连三次撤退，这不影响士气吗？”他说：“郜旅已于昨晚不告而退了，而驻距此五十里朱仙镇的小张二扁担（米振标毅军之一部）所部已与靳云鹗联络，向开封挺进，威胁我军左后背；同时寇英杰的态度不明，所部也跃跃欲试，因而不得不接连撤退。现在军团部无线电台也叫不通了，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时，戢旅也撤至开封西郊，正在对中弁之敌构筑工事。这时有少数尾追敌军开始进攻，战况不甚激烈。夜十时左右，城外附近发现有数处潜伏敌人呜枪、放火，驻在城内的米振标部，却将城门紧闭。原来米振标之子米国贤率有一师之众守城，虽已归附东北军，但我们认为他态度不明，深恐变生肘腋。于是，于、戢二位正副军长和我决定，派联络军官通知各部队及王辅予团长，令他率部掩护我军当夜沿开封东方黄河堤向兰封方向背进。我军撤退后，敌军虽未跟踪追击，但于、戢二军长却于天明后不告而走，乘船渡过黄河北岸。当时，我心情激动，既恨连年作战一再失败，又感大敌当前竟被上级遗弃，愧愤交加，情不自禁，便召集参谋长刘晓云和团长王辅予等，嘱彼等好自为之，服从军长指挥，我是不能再干了，言毕拂袖而去。经过二三天后，我抵天津家门时，适接于军长电催速回开封，同时刘晓云参谋长等联名电告，旅长职务上级迄未派人代理，现在旅部事务均由他们共同核办，全旅官兵望我及时回旅视事云云。

我回到开封旅部后，才了解当第十一军由冀鲁边境渡过黄河时，我第十军已由开封撤退，第十一军当即奉命向开封猛扑。到3月中旬，第十一军所属第四十六旅陈琛部收复了开封，并将米振标部缴械，陈琛升任中将旅长。我将旅部事务稍加安排，即承指示前往郑州见张、韩两军团长，报告部队情况。张对我说：“你们部队从开封撤退之时，正是军团部和第十六、十七军等由铁路运输到郑州之日。原来高汝桐、马吉第部在你军向兰封背进之后，于3月中旬，先后占领了中牟和开封，并于3月24日高曾亲乘铁甲车率部攻至郑州市郊，我们遭到围攻两昼夜，几乎被俘。幸因在高的铁甲车向我铁甲车猛闯，双方车辆接触，并将彼此挂钩搭上企图拉走我们铁甲车时，我铁甲车大队司令曹耀章及时发炮射击，炮弹洞穿敌之铁甲车，炸死他们十余人，高也当时毙命，敌军立即溃退，我们才得脱险。你军的撤退完全是由于联络不确实，彼此情况不了解所造成的。现在已经明确责任的所在，对于人事不能不有所调动，以维持我军纪律。”我说：“这全是我们没联络好，也是对友军（指米振标、赵倜、米国贤）不相信的原因，所以这个责任应由我们共同负担，不可都归咎于军长。”张对我未责一言，使我更觉赧然。随后，张又说：“于军长是一定要调动的，我想以王霆午（王树常的号）继任，他是于军长的同学，也是你在镇威军总司令部参谋处工作时的参谋处长，我看很相当。第三十七旅旅长赵鸣皋和你旅的王辅予团长等也得更换，因为他们都有责任。不过杨麟阁（杨宇霆的号）屡次来电，让我维持于军长和赵旅长的位置，这事怎能办到呢，你劝劝于军长吧！”还说：“第十军在南口战役结束后，人员、枪械药弹都没有补充完备，我原来不想让他部前来，可是于军长却在老将面前，坚决要求南下，希望当河南督办。”随后，韩军团长也以不同情于军长的态度，随声附和地说了些酸葡萄的话，因为他也垂涎河南督办。张接着又说：“第十军攻下南口后有一天，老于鬼鬼祟祟地拿着个纸包见老将于北京中南海怀仁堂，我正在那里，他没给我看，我就躲在别的屋里。他走后我才知道，他交给老将的那个纸包里，原来是南口战役《讨赤纪念册》，其中第一页是老将的照片，第二页是老于的，其余的为你军旅、团长和敌军阵地全景，或一部用铁路器材构筑的坚固阵地，以及掳获的武器弹药、军需物资等照片，我和老韩及其他各军照片一张也没有，难道攻下南口只有你们第十军吗，真是岂有此理！”随后我从郑州回开封见于军长，当面向他表示：“这次撤退都是因为我们没做好，连累了军长，深感惭愧，请军长遵令而行吧！”当时于军长没说什么。(www.daowen.com)

后来，王树常继任第十军军长，他曾对我说：“我不愿负担这一重任，因为你在这里，我才勉强前来，希望多加协助吧。”随后，第三十七旅旅长赵鸣皋另调他职，遗缺以第二十九旅参谋长何柱国升充，我旅第一团团长王辅予和第三十九团团长姜凌云也先后调任他职，遗缺分别由王云汉、王宝田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