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一年(宣统三年),美以美会华北年议会会督栢斯福(J.W.Bashford,美国人)把我从昌黎调北京,升任亚斯立堂主任牧师。当时在北京担任京卫军第一团团长兼第一营营长的冯玉祥,有一天到亚斯立堂,听我讲道,很受感动。连着听了几次,经过和我谈话。他便信了基督教。他悉心研究基督教教义,常这样说:“耶稣是大革命家,他讲贫穷人得听福音,被掳的得释放,被捆绑的得自由;他还责备法利赛人假冒为善。”又接着说:“救国必先正人心,除了耶稣谁能正人心呢?”冯玉祥这样说,证明他信教完全是为了救国拯民。这是我和冯玉祥认识的开始,他对我很敬重。后来我以教区长的身分,在亚斯立堂主持了一次盛大的洗礼,亲自为冯玉祥施洗,和他一起受洗的共九十四人,内中有外交部官员、银行经理等,另外还有二十多人记名(即准备入教)。
一九一四年,因留日的中国学生指名要求我到日本去做华侨教会工作,栢会督派我去日本,除搞教会工作外,还担任留日中国学生青年会的会长。一九一五年五月,日本政府压迫袁世凯承认了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国内外纷纷抗议,形势非常紧张,我害怕会引起中、日间的战端,携眷离日回国。同年,美国派新任华北年议会会督鹿义斯(W.S.Lewis)来华,途经日本时,留日学生向他要求仍派我去日本主持华侨教会工作,于是我又东渡日本。
一九一五年八月,袁世凯加紧策划称帝,成立“筹安会”。国内外革命人士一致反袁,在日本也掀起反袁怒潮。十月十日在东京青年会礼堂纪念辛亥革命,由我作主席,黄兴、李烈钧、戴天仇等革命党人均到会演说,强烈地反对袁世凯窃国称帝。在日本开会反袁的消息披露在东京的《朝日新闻》上,天津《大公报》也转载了这条消息。在这以前,华北年议会已决定调我回北京,留日学生非让我开完辛亥纪念会再走不可。十月十二日我离日回国,到了北京,刘马可牧师提起天津《大公报》登载我在东京主持开会反袁的事,警告我说:“你要多加小心,袁世凯说过,谁反对他作皇帝,他就收拾谁。”为此,我很害怕,特意跑到天津找《大公报》主笔英时夫,向他谈论此事,他出主意让我写一封信给《大公报》,声明自己是青年会的会长,开会是“当然主席”,由该报发表,就可以替我择开关系。过了不久,袁世凯派大礼官蔡廷干找我说:“元首已谅解此事,你可以放心。”我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地。(www.daowen.com)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过一个礼拜,孙中山先生从广州给我寄来一封信,信皮上赫然写着“广东军政府孙寄”,内容略云:“听说台端与冯玉祥将军熟稔,请劝其相机在华北起义,革命倒袁。”我与孙中山先生曾有一面之缘,那是在一九一二年孙中山先生北上时,号称“四王”的革命党人王宠惠(司法部总长)、王正廷(农商部总长)、王统(海军部次长)、王景春(中东铁路督办),在外交部大楼召集各界开会欢迎他,我和诚静怡(北京中华基督教会牧师,一九二二年作了第一任全国基督教协进会主席)代表基督教界应邀出席,会后还荣幸地和孙中山先生一起照了合影。孙先生的秘书徐谦是我和冯玉祥的熟人,我估计是他向孙透露了我和冯的关系,所以孙先生通过我和冯玉祥联络。我接信吓了一跳,幸亏是通过日本邮局寄来的,如从中国邮局投递,被袁世凯发现,我就危险了。我把信转给冯玉祥看了,他表示用不着孙先生关照,遇到机会,他会主动这样做的。这说明冯玉祥深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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