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第一预备学校，校址设在北京德胜门外清河镇，历任校长为商德全（曾任天津镇守使）、毛继成、钱选青等。我于一九一七年，由南开中学考进该校，学制为二年。我在该校就读期间，校方还遵照北洋政府陆军部军学司指示，选拔少数学生，资送日本士官学校学习，其选拔标准，本来是品质优良，学术超群异众，实际不然，军学司或当权者，尽先让自己的子弟或亲友得到选送，人皆知其徇私舞弊，但徒唤奈何而已。

学校有学科、术科教育。学科有代数、几何、三角、理化、图学及世界历史、地理等，还有外语（包括德、俄、英、法、日等文）。教员大部出身于陆军师范学堂，富有教学经验，对课本内容尽量发挥，间或也有少数教员，来自国内各大学的毕业生。连、排长大部是保定军校的毕业生，少数来自陆军速成学校。在术科教育中，以专攻步兵训练为主，另有拳术、劈刺、掼跤、马术和器械体操等项目，在这些项目中的任教者，是来自军队里长于各个项目的正目、副目，给以助教名义，少尉级。他们在教练方面，各有擅长，均能作精采的示范；器械操练要求在天桥、铁杠上拿大顶（倒立）。

学生入校，关于服装、被褥、鞋袜和书籍文具等，统由学校发给，此外还有零用钱二元。每早六时开饭，每人两个馒头，米稀粥，佐以咸菜。午饭和晚饭，虽说每桌四碗菜，冬天有火锅，但多是白菜、萝卜之类，浮面浇点儿滷汁，主食是老米籽，内含砂粒很多。开饭号音响了，全连集合，由值星排长带队进入饭厅，就座后听口令开始。往往在三分之二的人吃完时，值日生就喊“立正”口令，未曾吃完的人，也只得放下碗筷，同出饭厅去整队。吃饭时间如此仓促，使学生们无暇顾及清洁卫生及品尝滋味，甚至嘎崩嚼到砂粒，也只得强往肚里咽，唯恐耽误时间，吃不饱。这样的吃饭规定，对学生的身体健康，算得上是一种虐政了。(www.daowen.com)

学生们因饭食粗劣且含有泥砂，馒头又分量不足，一致认为这是校当局尅扣伙食费，因此学生们大为不满，群言啧啧。我在黑板上写有：“拳打军需处，脚踢大厨房”的字句，代表了同学们的激愤。校当局担心闹起学潮，遂应允学生的伙食由学生们自己办理。此后，我们的生活才得到改善。

我们那一期在校时，学校当局对触犯校规的学生，要按陆军惩罚令办理，依情节之轻重，分别关进轻或重的禁闭室。重禁闭的被惩者，不准出操上课，不准携带被褥，吃饭时是老米籽，一碗盐开水。轻禁闭就比较宽松了。其它较轻一点的惩罚是“打戒尺”、罚“禁足”（放假日不准出校门，谓之“禁足”），操场上则有罚跑步、罚举枪等等。